“怎么办怎么办?问问爹吧。不行,爹这几年身体大不如从前,别说拿主意,只怕要被吓厥过去。”
裘进之背着手在房中走来走去,眉头皱成川字,口中不停喃喃自语。
种苏看的实在不知该笑该哭,换做其他人,种苏定有所愧疚,然则裘家的品性与谋算着实令人无法同情。
“两年任满后,你将辞官归乡?”
裘进之终于明白先前种苏所说的并无上进之意为何意了,进而也想到辞官的可能,大康有令,官员任满两年,只要理由正当,或本身考核未达标,朝廷是允许卸任归田的。当然,若政绩优异,才学过人,上头不放人,又另当别论。
“正是。”种苏点点头。
“两年……也不过七百多日,眨眼便过……不过芝麻小官,应当不会引人注意……”裘进之看着种苏,问道,“你们应有所准备,理应不会露馅,对吧?”
“自当竭力而为。”种苏知道这个时候或许不经意的一句话便可能催化裘进之的某种心理,是以只简单作答。
“我再想想。我再想想。”
最后,裘进之凶神恶煞道:“你可别想跑,老实待着!”
三日后,裘进之方再度来到种苏小院。
种苏见他只身一人前来,便心中有数。她赢了。
“你一定要没事啊。”裘进之眼下乌青,憔悴不堪,显是夜不能寐,终于做出决定。
“还请裘老爷裘公子多多照应了。”种苏不厚道的说。
“此事我没告诉爹,怕他吓死,而且这种事越少人知道越好,“裘进之瞪着种苏,凶道,“这两年里你要敢出事,我定饶不了你。“
种苏心道真出了事,怕也轮不上你来相饶。
“那什么,如今既是一条船上的人,可以帮我引荐龙殿下和许解元了吧。”裘进之说。
种苏:……
“若你只纯粹想认识他们,以后有机会,也不是不能帮你引荐,”种苏道,“但你若另有所图,劝你最好打消念头。以我的情况,越少掺和这种事越好。”
“你想大展宏图,往上爬,可以照旧,但万莫拉上我,拉上我也无用——我无心,也无能,绝没可能升官加职的。”种苏认真道。
就算种苏有心,也自知绝没有当官的才能。
“哎,好吧,算了算了。”裘进之眼珠子转来转去,不知又在想什么。
“还有一事,也须得提前说明。”种苏唇畔含笑,慢慢道,“此前机会已给足你,如今你既决定不密告,还望裘公子日后心性坚定,不要反悔,否则万一事露,我必一口咬定你事先知情。”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但裘进之这种见风使舵,只趋利避祸之人,种苏不得不长个心眼,提前警示一番。
就这样,裘进之成为种苏不得已的“盟友”,这是祸是福,尚不可知。未来不可预测,无论如何,眼下的危机暂时解除,以后,也只能且行且看吧。
“你居然还吃得下饭?”
“你居然还笑的出来?”
“你居然还有心情洗脸梳头?”
……
这位盟友的性格实在一言难尽,这之后几日,日日上门,要么一脸愁苦,唉声叹气,要么满脸愤怒,凶声凶气的朝种苏发出各种质问。
种苏:……
不然呢,要每日以泪洗面,不吃不喝,邋遢羞愧的自尽而亡吗?种苏一脸麻木,多吃了两碗饭。
“不过,苏妹妹这些年,倒越来越美了。”裘进之又这样说道。
“喂,裘公子,”桑桑忍无可忍,她可不管盟友不盟友的,早看不惯裘进之对种苏的态度,当下虎着脸道,“不要苏妹妹苏妹妹的乱叫,被人听见可大大不妙。再者裘家跟种家非亲非故,哪里来的妹妹。”
“你一个丫头……”
“桑桑说得对,”裘进之正要发火,种苏却开口道,“裘公子不要乱叫。”
裘进之张了张嘴,半晌后,道:“最后叫一声。苏妹妹小时候多玲珑可爱,长大后怎地这般……这般薄情心狠。”
种苏:……
种苏认真想了想,末了,一本正经道:“岁月是把杀猪刀。”
宰杀了她记忆中的裘进之,也宰杀了裘进之眼中的种苏。
“我打听到东市有家烧鹅打卤面超好吃,公子今儿要不要去?”
这日桑桑问种苏。
种苏这几天被裘进之烦的不行,生怕他今日又来,当下连连点头。
为便宜行事,又戴上那人/皮/面/具,让陆清纯守家,她们吃完便回。
二人直奔东市而去。
期间种苏又来过东市一回,已将东市逛了个大概,这烧鹅打卤面馆开在一偏僻小巷内,不常逛的人自不知晓,桑桑亦是买菜时偶然听来。
“哎,这离上回偶遇那人的地方不远呢。”桑桑左右看看,说。
果真。种苏也发现了,正是之前巧遇那男人数次的片区。不知这些天他有没有再来过此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