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似第一次上台时的那种屈辱感,还有失望、愤怒、伤心,她虽看起来刚强,心却是最柔软不过,所以张素娥对她再严苛再不好,她除了嘴上针锋相对,从来没有任何过激的举动。
哪怕是今天这一番话,如果叶广言肯放低姿态,软和点说话,叶一柏还真没把握叶娴能不能坚持自己的态度,然而叶广言的这番话却把两边表面上和平的面纱。
叶娴表情僵硬,叶一柏已经能感受到她宽大的棉衣下微微颤抖的身体。
叶一柏的神情严肃了起来,他上前将叶娴挡在身后,他拉了拉叶娴的手臂,叶娴抿着嘴挣脱了他。
叶一柏再次握住叶娴的手臂,随即抬头看向了叶广言,“我姐姐是华国年轻一代最优秀的女演员之一,这是整个上海滩公认的,她很优秀。至于你所谓的自甘堕落去当歌女,是因为我们初到上海,生活窘迫,若不是姐姐站出来支撑起这个家,别说上学,我大概连圣约翰的大门都迈步进去,她不是自甘堕落,是勇于担当。”
他看向叶娴,脸上露出温和的笑容来,“我很感激她。”
如果说叶广言的话让叶娴伤了心她还能强忍着,但是叶一柏这番诚恳而真挚的话却让叶娴真真红了眼,她“噗嗤”一声笑出声来,“臭小子,就会讨好人。”她说着再次挺直了背脊,她有阿妈和弟弟就够了,父亲她以前就没怎么有过,以后也不需要。
一股子说不出的羞恼感直冲叶广言的心头,生活窘迫,迫不得已,这字字句句可不就在指责他。
“互相尊重,各自安好,你也是这么想的?”叶广言紧紧盯着叶一柏的眼睛。
叶一柏眼睛一眨也不眨地回望他,“这对我们大家都好。”
“好好好。”叶广言一连说了三个好字,“妾生之子,不孝不悌!”
“你他娘的妾生之子,老娘什么时候成你的妾了,你这个老匹夫好不要脸!”一个尖锐的女声忽然在厅堂里响起。
一直安静地当布景板的张素娥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起来,她一改刚刚的沉默和温和,跳起来就像只被激怒的母鸡。
“正好老太太也在,我今天就把事情给你掰扯清楚了,老娘是没跟你扯证,也没有婚礼,但是当年你娘到我家的时候也是请过媒婆下过聘的,是,是我蠢,是我贪心,答应了你娘生了儿子再入族谱,成了不妻不妾的存在,在你娶了杨素新之后还抱着你们可能守信的想法,想要生一个儿子出来。
老娘我认栽,但是我也不亏,我儿子女儿都多优秀啊,什么妾生之子,不孝不悌,少给你自己脸上贴金,我张素娥早年丧夫,自食其力。哦,我忘了告诉你们,你们想柏儿去外事处是吧,柏儿没去,但是我去了,我现在是上海外事处的正式员工,年后说不定就升组长了,你们以后见到我说不定还要叫我一声长官。”
说到这里,张素娥下巴扬起目光扫过呆愣的叶老太太,不敢置信的叶广言和神情有些茫然的杨素新,“坐井观天,只能看到井口那么大的世界,我倒是要谢谢你们,至少给我睁眼看世界的机会,现在我儿子是享誉世界的大医生,外国人都上赶着采访他的那种,我女儿是人人追捧的大明星,每次出门那后面跟着的人都能绕杭城半圈了,还有我女婿,上海警事局的裴大处长裴泽弼知道伐了,哎呀,不是一个圈子的,你们可能不知道,苏正阳的老领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