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医生说得对,用药宜早不宜迟,既然有药,那我们就先用,刚刚转移的时候我看过,那个1号病人的情况已经很不好了,已经有了休克的迹象,今天晚上温度再降不下来,器官衰竭是迟早的事,说句不好听的,死马当作活马医吧,有一线希望总不能放弃。”
邵医生则是眼睛一动也不动盯着这桌上的那三盒药,心底就好像有老鼠在挠一般,但介于此时的特殊情况,他也不好放着正陷入病痛的病人不管,执着探究这三盒药。
叶一柏心里松了一口气的同时,面上露出一丝苦笑的神色,陈医生和邵医生的反应比他想象得好,至少不用花精力去说服他们给病人用药,但是这两位似乎沉浸于有药能遏制鼠疫的喜悦中,并没有听明白他话里的意思。
“陈医生,邵医生,药是肯定要用的,我们现在该讨论是不是要不要用,而是给谁用。我能很明白地告诉各位,这药只有我面前的这三盒,且短时间内不可能会有新的药。”叶一柏停顿了一下,用几近干涩的声音继续道:“按1号病人现在的情况,至少需要五支磺胺,而且我并没有足够把握,五支磺胺能完全治愈那位吴洪浪先生。”
磺胺是可以由苯胺制备出来的,但大上海现在虽然是亚洲最大的城市和金融中心,但不得不承认它的工业水水平是比较低的,比如这种苯胺这种化工产品,极难订货,加上现在的运输条件,这也是为什么这么多天过去,叶一柏手里也只有这九支药的缘故。
而且磺胺一般对腺鼠疫的效果比较好,对于已经发展到肺鼠疫的,效果就相对比较弱了。
叶一柏的话犹如一盆冷水,浇灭了办公室里几位白大褂此时的激动和兴奋。
“五支……”陈医生目光落在不远处桌子上那三盒药上,“也就是说,如果给1号病人用的话,剩下的三个人,就只剩四支了。如果轻症能自己熬过去的话,那倒还可能有皆大欢喜的结局。”他喃喃道。
但是说到这里,陈医生自己都摇头苦笑了,碰运气?也亏他想得出来。
叶一柏轻轻叹了口气,其实他的理智已经非常明确地帮他做出了选择,只是出于个人感性和同情心让他不忍心说出这样的话来,但是现在似乎不是犹豫和纠结的时候,他看着沉默的陈医生和邵医生,主动开口道:“我的意思,先给轻症用药,控制住他们的病情不往严重发展,两位有什么其他意见,也可以提。”
最初做决定的那个医生,必然是承担最多压力的医生,或许轻症可以自己熬过去,鼠疫虽说死亡率高,几乎可达三分之二,但这也意味着也有三分之一的人是可以靠自身免疫力熬过去的。
而叶一柏的这个决定一做出来,就意味着1号病人失去了最后一线生的机会。
陈医生和邵医生闻言,心里黯然的同时也无意识地松了一口气,“我同意。”
“我也没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