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琉垂眸看向自己的手腕,指尖摩挲着白鸦的图案,“听闻王女出生之日,寒山深处百鸦齐鸣,是西洲百年难遇的祥瑞之兆。王女所养的乌鸦也与其他神女不同,并非白鸦,而是只黑鸦。据说那是潜匿在珑窟深处的毒鸦,极难驯服,唯有王女可任意驱使。且描画白鸦所用的流银玉浆不知为何无法在王女的身上留下印记,所以当时的画师斟酌再三,便在她腕上画了一只黑鸦。”
西洲王女。
容王夫人。
这两个称呼在容渊脑中乱糟糟地交错在一处。
不可能的。
西洲与大楚边关向来剑拔弩张,而爹爹又是奉命去镇压边关之乱的。爹爹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娶西洲女子为妻,更何况那女子还是西洲最尊贵的神女。
“你深更半夜来此,就是为了向我打听这个?”宗琉小声问他。
容渊点了下头,低声问:“不知这位王女如今身在何处?”
宗琉没有立刻回答他。她轻轻咬住下唇,目光小心翼翼地落在容渊那只异瞳上。她盯着容渊的眼睛轻声开口:“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所以才来问我这些事?”
“我只是对西洲的事有些好奇,殿下切勿多想。”容渊意识到宗琉似乎已经察觉到了什么,便起身告辞,“叨扰殿下了。”
他推门出去,缓缓将门关上,退下石阶。一抹月色顺着门缝漏进来,转瞬间便没入黑色的影子里。
宗琉神色凝重地望着那扇紧闭的门。她笃定容渊一定是知道了什么,才会深夜来此问她乌鸦印记之事。
难道他见过了王女?
宗琉思索半晌,快步走到里间,打开鸟笼的小门。白鸦扑腾着翅膀从银制的鸟笼里飞出来,落在宗琉的肩上。她抚摸着白鸦的羽毛,轻声说:“王女若在京城,身边必定带着毒鸦。给你三日时间,找到毒鸦踪迹。”
白鸦低低叫唤一声,扇动翅膀飞进漆黑的夜色里。
*
容渊顺着小路回到香玉小院。
看见苏嫽的房里仍亮着烛灯,他连忙加快脚步进了偏房。若被姐姐发现他又偷偷跑出去可就糟了。
他轻手轻脚地将窗子一扇扇关好,脱了外衫在榻上躺下。门口传来一阵极轻的敲门声,苏嫽轻柔小心的声音软软地传进他耳中:“阿渊,你歇下了吗?”
容渊立刻跳下床,打开房门,露出乖乖的笑:“这么晚了,姐姐怎么还不睡呀?”
苏嫽柔声说:“本来是要歇下的,可突然觉得身上冷,便起来让月枝加了一床褥子。这么一折腾,反倒睡不着了。我记着你方才说受了凉,便让月枝煮了祛寒的汤,想着你若是还没睡,就给你送一碗过来。”
她含笑把手里还冒着热气的汤递过去,“喝了身上会暖和不少,睡得也能舒坦些。”
容渊心里涌起一股暖意,脸上的笑容愈发乖顺:“多谢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