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在花园的秋千架旁,他便是捧着这只白玉壶,温声对她说——
“此酒名忘忧。送与姐姐。”
后来她也曾翻遍酒册,好奇地想知道这忘忧酒究竟是用了什么样的法子调制而成,才能如此之烈。
可酒册上并没有这种叫做忘忧的酒。
她后知后觉地想起,这酒是容渊亲手调的。这忘忧之名,亦是他自己起的——
愿她忘忧,愿她喜乐。
苏嫽垂眸,心不在焉地将书卷合起来。窗外忽然一道惊雷乍响,接着便是清凌凌的雨点落下。
又起雨了。
她慌忙望向窗外,雨丝如帘,细密冰冷,尽数砸在容渊的身上。他却仿佛感觉不到一般,仍旧静静地站在雨里,望向她紧闭的房门。
苏嫽蓦地扶案站了起来。
“小姐,陆小公子这是怎么了?外头雨可大了,奴婢劝他回房去他也不肯动。”
月枝淋了一身的雨回来,一边摆弄着湿淋淋的衣裳,一边忧心忡忡地往外头看了几眼。
苏嫽挣扎半晌,还是从门边的竹篓里拿了把伞,推门朝容渊走去。
她撑开手中纸伞,细密的雨丝朦胧湿润,顺着伞面滑落,再落到地上。她的身影隔着潮湿懒倦的空气落进容渊的眼睛里。容渊眸中瞬间燃起一丝雀跃,小心翼翼地唤了声:“姐姐。”
苏嫽将伞移到他头顶,视线落在他被雨打湿的发尾上。
“我送你回去。”她声音轻柔,平淡至极,听不出半分情绪。下一刻,她撑伞转身,往容渊的偏房走去。
“姐姐。”容渊突然从她身后赶上来,轻轻握住她的手腕。他低垂着眉眼,轻声说:“姐姐,我知错了。”
一道闪电划破云层,劈开一阵短暂的白昼。雨又大了些,将伞砸的摇摇晃晃。苏嫽停住脚,缓缓转身看向容渊。细长的伞柄隔在两人之间,像一根碍眼的刺。
良久,她才轻声开口:“错在哪儿?”
“错在不该装病骗姐姐,让姐姐担心。”容渊垂着鸦睫,不敢去看她清亮的眼睛。沉默了一会儿,他又有些不情愿地补充了句:“还有江佑……”
“阿渊。”苏嫽突然开口,打断了他还未说完的话。
她轻轻叹了口气,将手中纤细的伞柄攥的更紧,“就算江佑有错,你也不能用断指这样残忍的法子来惩罚他。再者,旁人怎么样我可以不管,但是你……你不能拿你的身体当借口来骗姐姐。你知不知道姐姐很担心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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