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嫽笑道:“既是嫁妆,那么在姨娘入府时,便该记在库房的单子上。不如姨娘现在便把单子拿来看看,姨娘觉着可好?”
苏嫽不说,赵姨娘险些忘了还有单子这回事,一时慌了神,支支吾吾道:“库……库房的单子前几日弄丢了。”
苏嫽仍旧微笑着,极有礼貌地说:“是吗?那正好,左右我闲着无事,便派几个人帮着姨娘找找吧。”
赵姨娘见她神色不似说笑,连忙拦道:“不……不必了,改日我自个儿好好找找就是,就不劳烦大小姐了。”
苏嫽漫不经心地捏起那枚金铃,慢悠悠道:“姨娘连单子都弄丢了,如何能证明这东西是你的呢?”
赵姨娘在心里飞快地盘算了一番。若是拿了单子给她,便会知道她当日带进府中的嫁妆里根本就没有这样东西。而那份单子又是钟寅亲笔所写,若想私自篡改,只怕也难以模仿其字迹。
权衡半晌,赵姨娘终是讪讪地挤出一个笑来,弱声道:“许……许是妾身记错了,这金铃……也许并不是妾身库房里的东西。”
苏嫽轻轻笑了下,“姨娘如今风华正盛,怎的年纪轻轻便这般爱忘事了。”
她转身牵住容渊的手,把金铃放进他掌心,柔声说:“这样贵重的东西,可要收好了,不然总有人惦记着。”
赵姨娘咬牙站在原地,心里万分不甘,却也无可奈何。苏嫽拉着容渊,朝郑氏和赵姨娘轻轻颔首,便转身往外走。走了几步后,她忽然又回过头来,笑着望向赵姨娘:“听姨娘说,瑜儿近日身子不适,不如请个郎中来看看。姨娘也好安心陪着瑜儿养病,平时就不必出来走动了。”
省的她闲着无事,一天天地在府里折腾。
赵姨娘愣了一瞬,才讷讷道:“郎中就不必请了。大小姐若真心疼瑜儿,只需让陆容渊往后别再进我这院子就成,那可比什么灵丹妙药都好使呢。”
苏嫽扫她一眼,淡声说:“我与阿渊同住一院,如今可还好好的呢。”
赵姨娘撇了撇嘴,细着嗓子道:“我们瑜儿胆子小,见不得这样的东西。”
“她胆子小?”苏嫽忽然笑了,她蓦地抬手拢起后颈上垂落下来的乌发,冷了声音道,“当初她放蛇咬我的时候,我怎么没觉着她胆子小?”
她松开了牵着容渊的手,容渊便跟着抬起头来,一眼望见她雪白的后颈。她用手拨开柔顺的发丝,露出颈上描着的一朵娇艳的虞美人。
容渊一怔,还未来得及看仔细些,便瞥见苏嫽右耳上的耳坠子轻轻晃了下,眼瞧着便要松落下来。
他轻轻皱眉,极快地伸手接住了那枚碎玉流云耳坠。
容渊的手绕过苏嫽的后颈,不经意蹭在那朵虞美人上,洇染开一大片秾丽的红色。他停顿了下,顺手替苏嫽把耳坠重新戴好。
见她似乎浑然不觉,容渊蹙眉倾身过去,温热的呼吸轻轻落在她的耳旁:“姐姐的耳坠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