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迪虚弱地答应了一声,病床便被人推出了病房。病床辗转进出了好几个不同的科室,他一路都安安静静地配合着接受检查,同时脑袋里昏昏然忆起了昨夜的遭遇。
昨夜他加班审核图纸、计算报价,下班时已经是凌晨。他强忍睡意过马路去坐出租,不料空马路上突然冲出一辆车,他甚至连躲闪的念头都未来得及出现,他就听到了身体里什么东西破碎的声音。
幸好,一圈检查下来,医生告诉他没什么大碍:“以alpha的体质来说,好好休息两个月,基本就能恢复如初了。”
Alpha?何迪不明白他在说什么,不过这点现在不重要——两个月不能去上班,公司在这业务旺季,部门图审人员又少的情况下,绝不可能空悬职位等他那么久……
他忙问道:“医生,如果只考虑手康复的时间,是不是可以短一些?”
医生看了他一眼,撇了撇嘴:“最短也就是把你昏迷的天数给减了。这坠楼,内脏没有破裂已经是万幸了,就算你体质再好,没两个月骨头也不可能愈合,懂吗?”
一番话跟霰弹枪似的,突突突把何迪打懵了。
坠楼?他不是被车撞的吗?就算昨夜他累成狗,也不至于出现幻觉吧?难道说肇事司机为了逃避责任,把他挪动位置,伪装成了跳楼自杀?那又是谁把自己送到医院的呢?
何迪百思不得其解,琢磨了片刻,认为应该先打个电话给同事,他记得有人和他在差不多的时刻下班,说不定恰好目击到了些什么。
他从沉思中抬起眼,正想叫医生帮忙拿下手机,一出声却发觉病房里的人已经走得干干净净。
他没办法,只能小心翼翼转动脖子,试图寻找呼叫铃。正当此时,病房门忽然又开了。
何迪心心念念找人帮忙,听见动静连忙道:“您好?能帮我拿一下手机吗?我想打个电话。”
脚步声近了,来到床边的却不是医生护士,而是两名身穿黑色制服的高个儿青年,一个托起他的身体,一个升高床板调整枕头位置,竟是配合着帮助他坐了起来。
何迪躺得久了,确实有些难受,眼下有人突然替他解决了麻烦,他是想道谢的,然而一坐直,猛然看见床尾站了个人,一双铅灰色的眼睛直勾勾盯着他看,他心头一跳,一时什么话都忘了说。
盯着他看的,是位身量高挑的中年女性,身穿黑色制服裙,头发梳得一丝不苟,双臂抱于胸前,整个人看起来利落而冷淡。盯着何迪看了好一会儿,她开口道:“赫缔。”
赫缔……何迪?好奇怪的口音。
何迪并不认识她,不过出于礼貌,他朝对方点了下头:“请说。”
女人顿了顿,再开口却是切回了普通话:“你现在的第一要务是吃饭,其余免谈。”
说完,她朝高个青年们使了个眼色,随即转过身,就这么潇洒地离开了病房,仿佛她过来看何迪,只是为说这么一句话;而两个青年会意地拖来了墙边的餐车,支起了病床自带的桌板,把餐食餐具一样样转移到上面。
何迪看着这一张张陌生的面孔,满心的莫名:这些人是谁?动作这么训练有素,多半是护工了,他们是谁请来的?怎么一次性请那么多位?
没能得到答案,空气里食物的鲜香气味就先打断了他的思绪,抬眼一瞧,小桌板上赫然一大碗山药排骨粥,还配了几碟子爽口小菜,而青年中长着娃娃脸的那位,已经用汤匙浅浅舀了些粥送到了他嘴边。
昏迷几日,何迪的胃滴水未进,眼下根本经受不起一丁点的诱惑,更何况他一尝之下,发觉这粥的味道比他自己熬的还好,身体马上诚实地喝下了满满一大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