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伏在窗口, 瞧日出与清流对映。
身后的门“吱嘎”一声响, 玄衣少年抱着软枕走了,裴戚晏额上两角已经隐去:“哥哥, 早啊。”
盛昭回首:“日安。”
裴戚晏困乏地眨眨眼,走到盛昭面前,他隔着软枕抱住盛昭:“照玉哥哥, 我好困。”
盛昭拍着裴戚晏的肩,嗓音轻柔:“那再睡会儿?”
裴戚晏点点头:“嗯, 我昨夜好不容易睡着,又被梦魇着了, 全是血。”
“他们都在喊我救他,有人拿剑对着我。”
“哥哥……他们想杀我。”裴戚晏用力抱紧盛昭, 他闭紧眸, 装出一副回忆的样子。
裴戚晏并不害怕,而是嗜血:“我也想杀了他们。”
“每当我抽出剑,梦就醒了。”裴戚晏轻叹一声,带着些可惜,他蹙着眉, 似乎在不堪忍受,“哥哥,我好痛苦。”
他将自己的旧事混杂在谎言里, 真真假假地分不清, 有些病态地呢喃:“我整夜整夜地……睡不着, 想杀了他们。”
盛昭安抚着顺着裴戚晏的发:“没事了, 没事了,我在。”
“是梦魇而已,晏七,这里只有你和我。”
这是裴戚晏给照玉做得假面。
他将自己伪装成心里已经被逼出病的少年,以求这位善仙的怜悯与哀叹。
不仅如此,他还要更多,譬如亲近。
“照玉哥哥,我知晓……我知晓的。”裴戚晏垂下眼睑,“哥哥,我好困。”
他一旦收敛血性,便又是可怜得紧。
盛昭像这几日一般,将软枕放至自己的大腿上,裴戚晏躺在软榻上。
枕着盛昭的腿,搂着盛昭的腰,脸埋进盛昭腹间的软肉处,嗅着一鼻馥郁的美人香,沉沉睡去。
盛昭把窗拉了下来,遮光。
这几日他们都是如此,因为裴戚晏说——“哥哥,我只有跟你在一起,才睡得着。”
“晏七”的双眸充斥着红血丝,眼神压抑着无尽的苦痛,他的双眼无声地在对着照玉说——救救他。
照玉是不可能不应的。
裴戚晏睡得很沉,他自然醒来后,才发觉日上三竿,阳光透着纸木窗照进,将昏暗的室内描出淡光。
照玉在煮茶,与自己手谈。
满室皆是茶的清香,与棋子不时落下的轻响。
裴戚晏恐怕自己也很难相信,他有一天是可以理解“岁月静好”这四个字的。
他悄无声息地睁开眼,目不转睛地瞧了照玉许久。
从精致的眉眼,时而微蹙,时而垂下,双眸若点漆,琉璃瞳明亮,再到玉鼻粉唇。
处处他都喜欢极了。
裴戚晏也不知晓他看了照玉有多久。
照玉懊恼地轻啧了一声,后悔自己下错棋,他正想偷偷挪一下棋子,自己同自己下,悔棋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