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响低而沉闷,即便有人经过遥远的地面出入口,也肯定听不到。
于是她弯着腰在地上摸索,收集经年累月落在地上的碎石块,然后朝着上方的石壁投掷。她祈盼有人能注意到地下传来的响动。每呼吸一次,投掷一次,石头与石头有规律地撞击。等石子落回地面,她再次摸黑一块块捡拾回来。循环往复。
偶尔,坠落回来的石头会砸到她,可能擦破皮,有时很痛,但潘多拉已经不在意。
她知道以这种方式获救是微茫的奇迹。但她必须做些什么。身体活动起来重复同一件事,她就可以不去想别的。
舒展了一下酸胀的手臂,潘多拉换了个方向,又扔出一块石头。
噗通。
只有一声落到什么表面的声响,石块没有落回穴底。
潘多拉的心顿时狂跳起来:那个方向还有别的空间!
她向旁边挪动了半步,再度投掷。石头又一次去而不返。尝试了数次之后,她断定石块消失的位置有颇为宽敞的空间。再仔细端详,从高处隐约透出的微光,似乎也来自那里的更深处,因为角度偏斜,光源乍一看似乎来自更遥远的上方。
出口也许没有她想象得那么遥远。只要她想办法上去,说不定就能逃生。
双眼逐渐适应了昏暗的光线,潘多拉努力辨析岩壁的轮廓。虽然陡峭,但并非完全竖直,表面有一些凸出可以着力的点。她可以试一试。
谨慎且仔细地观察后,她选定了开始攀爬的地点。
及脚踝的长裙不便行动,潘多拉拆下肩头固定衣服用的别针,在布料上戳出一系列洞孔,然后费劲地撕扯了一阵,终于将膝盖以下的裙摆扯下。想了想,她将撕下的衣摆揉搓卷成一长条,当作绳索绕在腰间。她知道自己未必有把短短的布绳挂在岩壁上的能力,但聊胜于无。
平复了一下呼吸,潘多拉开始攀登。
最下端的岩石表面粗粝,还算容易着力,只要用力抓住上方凸出的石头就不会掉下去。但她的膝盖和小腿前侧不免与岩壁磕碰摩擦,立刻火辣辣地生疼。她咬住嘴唇,随即想起,不论是痛呼还是呜咽,她其实都发不出来了。
越往上,岩面逐渐变得愈加光滑,能借力的地方越来越少。这还不是最糟的。攀爬比潘多拉预想中还要耗费力气,磕破的伤口在其次,她急促地喘气,身体隐隐发烫,乏力的手臂和腰背一使劲就酸胀得发抖,双腿也变得如灌铅般沉重。
微光还是那么遥远,她想要回头确认自己爬了多高,才扭转脖颈就险些松手掉下去。她抽气,身体紧紧扒住岩面,不敢再动。
以壁虎般怪异且难受的姿态休息了一会儿,她重新开始向上挪动。
从一个落脚点到下一个的间歇,她每次都必须停下蓄力许久。
本就昏暗的视野摇晃模糊,是从额际垂落的汗水流进眼睛。也许是这个缘故,周围好像比刚才要明亮一些了。她用力眨眼将水滴挤出去,仰头张望。并非错觉,她离光线来源处更近了,甚至能够看到岩壁终结处的洞口轮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