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多拉嘴唇翕动,默念每个音节。这就是梦中“新郎”的名字?一股平静
的绝望兜头罩住她,就像回到噩梦正中,她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站在婚礼阵仗最前端的马车上。那果然不是普通的梦境,而是预兆。
这个念头随之陡然在她心头点燃希望。如果梦的前半是真的--
然而赫尔墨斯平静无波的话语干脆地粉碎假设的后半部分:“他会爱你、为你着迷,娶你为妻。他的凡人拥趸们也会心悦臣服,赞颂父神宙斯还有奥林波斯神的力量。”
他有些恶毒地微笑起来:“然后你会在厄庇墨透斯身边度过幸福美满的一生。”
潘多拉抽气。
其实赫尔墨斯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说。一样是撒谎,他完全可以找其他说法。这么说讥讽太露骨,完全就是嫉妒又无法坦白,狼狈又卑劣。
也许他在妄想着用这种方式让自己死心,以毒药猛攻火焰,祈盼厄洛斯的金箭能失效放他解脱。结果来说,他只是自揭伤口。明明是他自己说出来的,赫尔墨斯居然被那种假设的未来刺得一阵晕眩。
他好不容易定神,看向潘多拉时却再度瞳仁骤张。
她面色惨白,眼睛挣得很大,几乎一眨不眨,泪水不停涌上眼眶又淌落面颊。
“不--”她呛住了,短促地吸气吐气,语声更像不成形的呜咽,“我……我不要。”
她浑身剧烈颤抖了一下,深深垂下头,这次是小声的尖叫:“我不要!”
赫尔墨斯呆住了。身体自顾自行动起来,他试图抱住她,但潘多拉以前所未有的抗拒态度挣扎起来。她用尽全力地推他,扭动身体远离他,却忘了身在悬崖边上。她骤然失去依托,朝外一个踉跄。
“潘多拉!”赫尔墨斯捉住她护进怀里,瞬间远离崖边,急掠到屋檐下。
他倒退得急,后背直接撞开殿门,但因为注意力集中在潘多拉身上,居然被门槛绊到。
潘多拉惊呼,和赫尔墨斯贴着摔到地上。
来去如风的众神信使从没这么仰天跌倒过。
她伏在他身上大口喘息,想说什么却先是连串的咳嗽。
荒唐透了。赫尔墨斯闭了闭眼:“以后不准到悬崖边上
去。”
一开口又是这种话。潘多拉罕见地想要大发脾气,却不知道怎么做才好,情急之下直接扒着赫尔墨斯的肩膀狠狠咬下去。
“嘶--”赫尔墨斯差点没反应过来。隔着披风还有衣服,咬下来的气势再足也不怎么疼,况且能伤害到神体的也只有神之兵器。再一看,咬他的家伙反而眼睛里水光打转,泪汪汪的委屈极了。她的眼泪教他慌乱,其他的计较一时也顾不上了。
深吸气,赫尔墨斯温存地抚摸她的头发还有后背,轻声细语地哄:“全是骗你的,怎么反应那么激烈?就当我没说过那些话。别哭了,嗯?好不好?”
潘多拉哭得有点脱力,好久都说不出话来,终于出声前又抽噎了一下:“那么……您要把我交给厄庇墨透斯也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