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尔墨斯的居所确实比阿尔忒弥斯的小,但地势更高,广场尽头是一段长而宽阔的阶梯,直通山脚下。潘多拉就在台阶顶端坐下,单手支颐,望着绵延铺陈开的平缓丘陵与原野出神。
想着想着,她的面颊又沾染上淡淡绯红。
也许法奥是对的,喜欢和爱慕都很简单。她的答案已经思索清楚,甚至化形梦境逼她面对,那么唯一未知的就是赫尔墨斯对她的看法。潘多拉又想起他陡然变得亲昵起来的举止。随后不由自主在记忆里搜寻符合她愿望的蛛丝马迹:她能不能认为……他也是有一点喜欢她的?
然后呢?
阿芙洛狄忒与牧羊人那样短暂的邂逅吗?潘多拉咬住嘴唇。她竟然觉得那不够。但她也知道,可能她无法奢求更多。
况且,她甚至不知道离开伊利西昂之后,创造她的众神给她安排了怎样的道路。赫尔墨斯教授她言语与骗术一定有目的。其他来自神明的礼物也有原因。但事到如今,这个问题反而变得难以启齿。潘多拉心头生出懊悔,为什么她没有一开始就询问赫尔墨斯这方面的事?
然而赫尔墨斯不在,反复考虑这些问题也更像是一种打法时间的游戏。
到了第三天,潘多拉逐渐感觉神庙乃至伊利西昂过于空旷寂静。这感觉从所未有。
法奥来过一次。看到潘多拉走到哪、神庙内哪里的门就对她开启,男孩有点瞠目结舌。有些门没等法奥通过就砰地关上,被关在外面的男孩不免气得大喊又跳脚。之后,听她说起赫尔墨斯给她的“钥匙”,他更是惊得嘴都快合不拢了。
潘多拉就问他“怎么了?”法奥神情微妙起来,别开脸不愿意回答。
她开始想念排笛和里拉琴的声音,在睡梦中也开始聆听动静。
赫尔墨斯离开第四天的清晨,潘多拉被里琴声惊醒。
心跳加快,她难以自抑,立刻循琴声而去。
她走出大门,穿过无人的广场,在台阶前迟疑地停了片刻,最后还是一路走下长阶梯,追着里拉琴熟悉的悦耳低唱在中途折入半山腰的石板路。她经过了阿尔忒弥斯的神庙,想起赫尔墨斯的嘱托,小心不踏进狩猎女神的领地。
再追踪着琴音走了一阵,道路前方竟然是一片树林。
这里原本不该有林地。潘多拉困惑地停下,但轻柔的乐曲在欢迎她,催促她继续前进。
不对劲……
警醒的念头还没来得及现形就融化在里拉琴声中。
潘多拉如堕梦中,脑海昏昏沉沉,身体却被美妙的乐声蛊惑,急切地分开月桂树的枝桠前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