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长渊面上冷沉,大步出去。
“去哪儿啊?”贺霄骤然起身。
“进宫。”谢长渊快步出府,上马急奔入城,几个马身之后是刚出城给他报信的贺霄。
贺霄在皇城神武门外没多久便等回了出宫的谢长渊。
“喝酒。”谢长渊的一张脸阴沉骇人,扔下这句话,便跃上了马背。
贺霄……难得谢世子主动提喝酒,舍命都要陪君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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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水湖畔,漱玉坊。
谢长渊克制地小口慢酌手中的酒酿。他自己提的喝酒,此刻却突然清醒,明日还有公务,不能多饮。
谢长渊心中微苦,自己出身显贵,竟还不如山野莽夫那般自在,由出身带来的约束,此刻竟压得他喘不过气来,就连一场解愁的大酒,自己都不能做主,更遑论婚姻大事。
一杯酒见底,谢长渊抬手止住了贺霄给他续杯的动作。
贺霄收回举着酒壶的手,还是问出了他从自宫门外就有的疑惑,
“宫里怎么说?”
谢长渊眼神有些失焦地看着面前空了的酒杯,声音带着苦涩。
“太后不见客,而陛下说,太后的决定,他无法干涉。”谢长渊说完,轻笑了一声,不知是在嘲讽自己,还是在嘲讽命运。
贺霄突然想到什么,
“如果去找太子……”贺霄又突然止住话头,该掌嘴,他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谢长渊抬眸看向窗外的湖面,又是一声讽笑。
找太子?
太子的确话语权极重,兴许太子真能撼动寿安宫颁出的懿旨。
但,让他谢长渊去求太子为他抵抗赐婚?将自己的无力和无能□□裸地暴露在他的情敌面前?
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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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山,太子府,苍台水榭。
皇后同封云朝今日去往玉泉山大觉寺的路上,顺道拐进了太子府,停一脚。
太子从宫中回府,得知皇后在水榭等他,便径直过来了。
皇后没打算耽搁太久,开口直道主题,
“左相府王夫人前日进宫,托我替她的长女王静宜,也就是太子你的表姐,寻一门可靠的婚事。王夫人说,不求对方是高门大族,但求家世清白,最重要的是人品。”
“我久不在上京,这事,我想要托付给太子。静宜是个好孩子,太子若是得闲的时候,就帮着为静宜物色一个好的夫家。”
皇后极少主动劳烦太子做事,这还是她娘家左相府的事,开口也有些为难。
但封湛只是轻皱了一下眉头,颔首就当是同意了。
封云朝的注意力却在水榭外那片梅林,她似乎记得,那儿不是被皇兄命人筑了一道墙?
“皇兄,梅林里那道墙……”待皇后同太子说完王静宜的事,封云朝试着开口问道。
封云朝的话一出,封湛的面上微不可查地僵了一下,宋执心中也是一突。
皇后看向水榭外的那片梅林,忍住笑意,那边,是昭仁郡主府吧。
皇后和封云朝离开后,封湛在太子府接见朝臣和幕僚,安排他离京之后的事宜。
掌灯时分,陆沉到了太子府。
封湛向陆沉安排道:
“此次孤离京,大概月余。大觉寺加派人手,其余的,不要太紧,给他们留足动作的机会。”
“是,殿下。”陆沉抱拳应道,而后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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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微凉,封湛踏出承华殿,却并没去往寝殿方向,而是径直向南,走过了那片两府相隔的梅林。
至梅林郡主府一侧,封湛停步开口:
“你们主子可在府中?”
话落,林中迅速窜出一名黑衣暗卫,
“太子殿下,主子在花厅,已去通传。”
“带路。”封湛心道,她今日倒是乖了。
封湛进到莲塘旁的花厅,一眼就见到斜倚在临窗软塌上的秦烟,秦烟合着眼,身上搭一条薄毯,一头如瀑的青丝铺散在榻上,有几束发丝垂在了榻外,在夜风中微荡。
此时花厅内的各色菊花盛放,在清秋的月夜下,传出一缕缕冷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