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赐酒。”
以往宫宴上的酒器都有定制,如酒壶酒盏,各个品级用的都是一样。
但今日,宫人给各个席位端上的酒器,除给普通文武百官及其官眷酒具仍是按往常的规矩外,宫人给皇室宗亲和王侯及其家眷的酒器,每一席都不同。
酒壶酒盏,或是白玉,或是青玉,或是琉璃,又或是各类花色的瓷器……
侍侯的宫女将壶中的酒液,给食案上的酒杯满上,便退到了一旁。
惠帝观察着众人面上精彩纷呈的神色,高举手中的白玉酒杯,道:
“君臣共饮。”
惠帝仰头饮尽杯中美酒,搁下酒杯,眯眼看着席中众人的反应。
某些低阶朝臣,并未多想,自愉悦地品尝宫中御酒。
而越是靠近御座的位置,诸人心中越是忐忑又没底。
圣上多疑,他们也知道前些日子秋狝围猎陛下遇刺,而后不久,太子府就以万寿节为由召集诸王侯携家眷进京为圣上贺寿,但陛下今年并不是整寿,却如此兴师动众召诸人进京,妥妥的就是在试探他们的反应,故他们不敢不从。
此刻他们在守卫森严的宫中,御赐之酒,不得不饮,不然,就是直接告诉陛下,他们心中有鬼。
本动作迟缓的诸位王侯,陆续饮下手中的酒液,其随同家眷见此,也跟着仰头将杯中的酒饮尽。
美酒穿肠而过,腹中并没有剧痛之感,那便不是剧毒,还好……
在席上以酒试探,仅为威慑,惠帝满意地看着众人放下酒盏,宣布开席:
“今日诸位开怀畅饮,不必拘礼。”
宫乐换了一章,殿中气氛开始由方才微妙的凝滞,变得逐步热烈。
而席中某些人,却食不知味。
今日热闹的寿宴,对他们来说,就是一鸿门宴。
此时一个宫人进殿,
“启禀陛下,太后娘娘留益州王在寿安宫叙话,说晚些时候到。”
寿安宫的宫人说完便行礼离开。
惠帝面上不算太好。
太后迟迟不上宴席,连益州王也如此嚣张。
益州王,应该是才进京,入宫就先去了寿安宫拜见萧太后,而不是觐见身为帝王的自己。
惠帝心中微冷,益州王此种做派,也只能是萧太后给他的胆子……
------
见圣上神色有异,皇后下首的贤妃适时开口:
“陛下,臣妾让京中的世家公子小姐们,准备了些才艺节目,给陛下贺寿,请陛下准允。”
此事贤妃已提前报备,惠帝也就点头应允。
贤妃当即安排下去。
很快,衣着光鲜亮丽的年轻公子小姐们上了殿中,或是抚琴吹箫,或是水袖曼舞,颇为赏心悦目。
殿末还置有六张书案,几位公子小姐挥毫作画。而其中一位,是永定侯府谢世子的未婚妻阿嫣。
众人也都听说了阿嫣姑娘是帝师遗山的弟子,今日她可以在此等规格的宫宴上露脸表现,那也就不足为奇了。
贤妃组织这么一场给世家小姐公子们在御前露脸的节目,也是给京中各世家刷了一波好感,卖个人情。
但一个无子嗣的嫔妃,又能掀得起多大的浪?
------
不多时,殿外似有骚动,有宫人唱道:
“遗山大师到。”
众人惊异,竟是帝师遗山大师!
声落,一个穿着宽松儒袍,容貌清癯的老头子大步进来。
惠帝起身,“大师。”
遗山颔首,“陛下。”
惠帝之前已从太子那里得到消息,大师会在万寿节进京,此时在端王之上,留了大师的席位。
“来人,带大师入座。”
遗山皱眉在席间巡视了一圈,怎么一个两个都不见人?
众人交头接耳。
“大师有些年没进京了吧。”
“今日能瞻仰大师风姿,是我等荣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