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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王静宜向闻洛府上递了几次拜帖,闻洛都避而不见。
今日,王静妍是派人盯着闻洛,知道他到了西市的绸缎庄,她亲自来堵人。
闻氏绸缎庄二楼,有个临窗的雅室,是用来接待贵客的。
闻洛同王静妍相对而坐,各自喝着茶,均没有说话,满室静谧。
半响,王静妍开口打破了沉寂。
“这是上等的明前龙井吧,洛叔?”
闻洛没有接话。
当初在扬州,养父于老爷子健在时,给自己的月例银子并不少,自己也有些产业,故收入并不低。但人在屋檐下,低调点总是没错,就连喝茶,闻洛都只喝极普通的。
但现在,自己已独立出来,光明正大地做生意,不再仰人鼻息,自然是可以由着自己的喜好了来,这都有赖于那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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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叔,您最近在上京城连番的动作,给左相府造成了一些困扰,都是明白人,想必,您能听懂我在说什么。”
王静妍不打算同闻洛过多客套,开门见山,直奔主题。
“义父的消息说,您这几年是在固城,这样看来,您背后的那位,是西山那位昭仁郡主吧?”
王静妍说完,便仔细观察着闻洛的反应。但很遗憾,闻洛在商场上历练已久,已习惯性地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更不用说这也不是什么大场面,闻洛只是不动声色地喝着茶。
闻洛明白,对方在试探自己。
他同昭仁郡主府间并没有直接联系,指派任务的一直都是余庆丰那位纪先生。
两月前,纪先生到固城于氏商行找到他,给他谈了条件。
余庆丰低息借贷给闻洛,又将他们之前盘下来的上京城的那些铺子卖给闻洛,用昭仁郡主的权势的便利在背后支持闻洛在京中立足。
而闻洛,需要为他们针对右相秦府的产业。
那位余庆丰的纪先生,对其身份也没有隐瞒,他如今还是昭仁郡主府的管事,曾经也是固城城主的管事。
当晚,闻洛一宿没睡,对纪南风的提议权衡再三。
于家对他有恩,他曾经立志要终身为于家效劳。
但养父故去后,义兄的做法屡屡让他心寒。
而他还是在固城待了三年。
如今,自己也算仁至义尽了。
但上京城,权贵林立,又不是自己一介白身玩得转的。
闻洛在房中枯坐了一整宿,权衡利弊。
最终拍板,干。
的确,他只是一个白身,但自己在世间茕茕孑立,他一个人,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有什么可瞻前顾后的,大不了,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想到这里,闻洛失笑,想想自己曾经在江南也算是个儒商,而在西北关外跑的这些年,也多了些匪气,就像城内那些守卫,曾经他们有的也是刀客,流民,现在多的是血性。
而他闻洛,也在这关外,也多了血性。
昭仁郡主,也是关外赫赫有名的固城城主,有权势,有手段。
选这一座靠山,能不能在京中杀出条血路,拭目以待。
第二日,闻洛同意了纪南风的提议,匆匆交代了固城于氏商行的生意,只说自己是出门看货品,就同纪南风离开固城,到了上京。
至于现在王静妍来试探自己背后是不是昭仁郡主,呵,纪先生曾转告说,昭仁郡主的交代是,让他们不必藏着掖着,她就是要光明正大地报私仇。
昭仁郡主手腕强硬,行事狠辣,却也还是个直爽性子,想到这里,闻洛失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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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静妍见闻洛没有答话,像是陷入了沉思,她觉得闻洛是在考虑如何措辞,却见闻洛突然笑了,他在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
“洛叔……”王静妍出声被闻洛打断。
“说说你们的目的?”闻洛抬眼看向王静妍,道。
王静妍见闻洛终于肯对话,松了一口气,就怕他油盐不进。
“洛叔,你要怎么行事,那是你的事。你背后到底是谁,也是你的事。但不要牵连于家,更不要牵连左相府。所以,义父的意思是,你同于家从此断绝关系。”
王静妍说这话时,面上微微有些傲慢。
闻洛冷笑。
断绝关系。
当初于老爷子收养闻洛,是念在想要给闻家留后,便没有开祠堂,入族谱,改闻洛的姓氏。
就算是这样,也是召集了族人,公开宣布养子身份。
呵,如今,由一个晚辈,还是一个不算于家人的晚辈,来告知闻洛,要同他断绝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