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备看着再一次撤退的黑巫族人,心中发狠。
“王春木,谭图,你们俩带兵追过去。”
他下达命令,同时还示意自己身边的那支小队,带着那群被捆绑严实的南疆人跟过去。
原来守备早就受不了那些南疆人打不过就跑,休养一段时间就再来进犯的日常,于是将之前几次战争中捕获的战俘全都关押起来进行残酷的拷打。
愿意投降给他们指路的人能活,不愿意的,就只能在受尽百般折磨后死去。
南疆也不缺那些软骨头的士兵,有一些熬不过严刑拷打被迫屈服了,有一些甚至还没有受刑,只是看着同伴们一个个死去,就吓得腿软,当场答应替他们带路。
不过他也没有亲信这些狡诈的南疆人,将这些愿意投降的养了几个月,期间不断地给他们洗脑,确保这些人都已经被养的毫无斗志后,才将人带到了战场上来。
这个时候,王春木等人也明白了守备忽然带着这些俘虏上战场的原因。
他们一个个也蠢蠢欲动,他们早就想要打服那些像苍蝇一样烦人的南疆人了,这一次要是能有当地人的指路,他们一定能顺利打到黑巫族的老窝里去。
就这样,王春木和另一个千户,带着近五千人的队伍进入了密林之中。
“沿途做标记。”
王春木并不是一个盲目自大的人,虽然守备说了,这些南疆人都已经被驯服,但谁知道他们是不是还生着反骨。
将心比心,王春木觉得自己要是被南疆人俘虏了,宁死也不会出卖自己的兄弟,因为他清楚的知道,他的身后是他的家人,一旦城门被攻破,等待着那些家眷的下场就是被□□后灭杀。
所以他不得不提防着一些,于是在进入密林,难以辨别方向的时候,让几个亲兵每隔一段距离就在树干上绑上艳红色的布条,这样即便这些俘虏胡乱带路,他们也能顺利地回去。
宿傲白将嘴巴闭上,果然不能小看任何一个人,王春木能当上千总,就说明了他并不像他表现出来的那么鲁莽。
一路上,宿傲白都在仔细观察周围的环境。
两地交界处的这片密林不愧是传说中的死亡之地。
这里灌木丛林密布,树木高耸入云霄,茂密庞大的树冠挤挤挨挨,将头顶的光线遮盖严实,因此在进入密林里面后,很难看清前方的景象,偏偏在这种环境下,也没办法用火把照明,因为一旦引发了森林大火,身处丛林中的他们根本就逃不出去。
密林中有无数道人为走出来的小道,五千多人的队伍,只能行走在这些窄小的道路上,因为附近的灌木丛中不知道隐藏着什么样的毒虫毒兽,甚至还可能隐藏着一片沼泽,一旦陷入,很难从中脱身。
“什么东西!”
前面的队伍里忽然传来几声惊呼,慢慢地,躁动开始向四周蔓延。
原来是他们误入一片满是蝇虫的区域,半空之上全都是密密麻麻的黑点,这些带有毒性的蝇虫一旦触碰到裸露在外的肌肤时,都会留下一道像火燎过的痕迹,火辣辣的刺疼感让人忍不住想要抓挠那块肌肤。
“快撤回去!”
王春木看着前头带路的几个因为蝇虫闹出来的骚乱,从而挣脱了控制,逃入密林深处消失不见的俘虏,顿时意识到他们可能中计了,立刻扯着嗓子大喊着让手下的人撤退。
另一位千总谭图在队伍的最后面,他远远地听见了前方传来的躁动声,紧接着就是王春木撕心裂肺的喊叫。
“撤!赶紧撤!”
他神情凝重,狠狠地瞪了眼另外几个被牢牢看守着的俘虏,就知道这些南疆人一点都不老实。
谭图带着队伍,找到他们之前留下的标记,西北驻军训练有素,即便最初有些慌乱,但也很快镇定下来,有序地撤离。
只不过谭图没有注意到,那几个俘虏眼底的疯狂与得意。
不知跑了多久,一行人终于离开了那片蝇虫的范围,但奇怪的是,明明已经跑了那么久,却还是没有离开这一片密林。
“等等!”
宿傲白大喊了一声,并且拉住了王春木。
“怎么回事?”
王春木皱着眉头看着自己的新百夫长,谁也不知道黑巫族人是否在密林里设下埋伏,现如今,应该尽快撤离才是,他忽然要求停下,到底是为了什么?
“标记被人换了。”
宿傲白对着王春木笃定地说道,然后他双手做成喇叭形状放在面前,又冲着远处大喊。
“停下,别走了,标记被人换掉了!”
前头的谭图正在疑惑为什么跑了那么久还没离开密林呢,听到宿傲白的话,立马举手,示意身后的军队停下脚步。
不远处被士兵辖制着的几个南疆人低着头,双拳紧握,脸上的表情难看极了。
这群中原的二脚牲畜怎么会发现标记被调换的事情?他们根本就不熟悉密林内部的环境,连他们这些从小生活在密林里的年轻人偶尔也会误入禁地,只有一些上了年纪的老人,才敢保证,自己对这片林子有比较高的了解。
谭图快步走到队伍后面,看向了提出这个问题的宿傲白。
这些标记是他们在进入林子里留下的,难道说,从一开始,黑巫族就已经设下了陷阱,先是让一部分族人假意投降,诱骗他们进入密林,然后再留一部分人在入口处埋伏,等到他们进入密林后,就跟在他们后面,将他们沿途留下的一些标记毁去,然后重新换了一条路,让他们在以为自己即将安全撤离的时候,带着他们进入某处凶险的秘境。
王春木也想到了这一点,但他此刻更好奇,宿有牛是怎么发现的。
明明他才第一天到达军营,此前从来没有进入过这片密林,连他这样已经在这一片待了数十年,期间无数次和南疆诸族交战的老兵都只能记得靠近密林的那一段路。
这会儿他们返程,依靠的只有那些绑在树干上的红布标记,一旦标记被破坏,就意味着他们很有可能会迷失在密林之中。
“树变了。”
宿傲白指着离他们最近的那一棵绑着红布条的大树。
“这是我们撤离过程中我数到的被标记的倒数第三十三棵大树,我记得这棵树上面有一个树疤。”
他伸手摸着布条上端约莫三十厘米左右的位置,这个位置并没有凸起的树疤,他绕着大树走了一圈,同样没有找到。
“这你也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