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那里都是陌生的人,没人认识她和爹,二娘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不怎么明显的小酒窝。
她的语气欢快了许多,显然她的潜意识里,对那个完全陌生的环境并不排斥,甚至还十分期待。
十里村有太多二娘糟糕的回忆,现在和她玩的不错的小伙伴里,有不少当年都是嫌弃她,不愿意和她一块玩的孩子。
她的心里难道真的没有丝毫芥蒂吗?并不是,只是从小到大生活的环境,让她学会了识时务,做最有利于自己的决定。
去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在那里,她会交到真正的朋友吧,二娘不确定地想着。
“种,种两棵。”
宿傲白也不知道临安那边能不能种枣树,反正先种了再说。
“那我可以养几只老母鸡吗?这样以后家里每天都能有鸡蛋吃了?”
二娘又提出了一个小小的要求。
“养。”
宿傲白点了点头,自己要去营地报道,七皇子那么周全的人,肯定会安排好照顾他闺女的婆子,即便多养几只鸡,也不会累着闺女。
“爹,那我可以再养几头猪吗?”
二娘心想,她能把猪养的又肥又壮,那是属于她和爹的猪,不像以前在老宅子养的那几头,最后宰杀的时候,他们连一口猪血都分不到。
小姑娘舔了舔嘴唇,自己养的猪杀掉,一定可以吃到撑吧。
“这个……可以不养……吗……”
宿傲白汗淋淋地看着自家闺女,拥有一个太勤快的孩子有时候也是一个烦恼啊。
“养猪太累,你要是想吃猪肉,家里有的是银子买,等爹当了百夫长,月银都交给你管,你就是咱们家的管家婆,想买啥就买啥。”
他想要闺女骄纵一些,自信一些。
可二娘还是想要自己养猪,这样能省下不少银子呢,只是累一些,她不怕。
至于交到她手里的银子,那都得攒着,她爹真是太大手大脚了,这样很不好。
小丫头瞅了眼亲爹,想到了他之前买下一个糖葫芦靶子的行为,眼神中满是不赞同,以后等爹一发月银就得赶紧拿过来,不能让爹有挥霍的机会。
小姑娘在心里盘算着,以后每月就给爹一点零钱就好了。
不知道百夫长的月银有多少,给爹留五……嗯,十个铜板,应该差不多了吧?
小姑娘掰着手指头数着数,然后把自己逗笑了,她可真是大方的闺女呢。
二娘知道,去了临安住的房子,是爹救过的那个大官借给他们住的,她想要属于她和爹爹房子,剩下的银子她要攒起来,买大房子,还要攒够她和爹养老的银子。
年仅八岁的小姑娘已经有了精打细算管家婆的雏形,为她未来的夫婿默哀,连亲爹的零花钱都只有十个铜板,丈夫撑死五个,不能再多了。
这一个晚上,小姑娘的好感度涨的特别快,甚至赶超了宿傲白带着她离开老宅的那一次涨幅。
这个地方,对她来说就是一个牢笼,但她即将挣脱锁链,跟着一个强壮的雄鸟,展翅高飞。
******
去往临安的路上,七皇子并没有出面,现如今他和宿傲白的关系不能曝光,因为一旦等到宿傲白在军营崭露头角,总有人会盯上他,调查他曾经的过往。
与宿老二有联系的只能是当初也正好在南边游历的寿安候世子。
凤阳县和临安一南一西,相差千百里路,父女二人和汤晟宗的一个心腹足足走了大半个月,才来到了临安城。
临安城靠近西北驻军,再往西就是素来与汤朝不睦的南疆,一旦西北驻军破防,最先遭殃的就是临安城。
这两年,南疆一直蠢蠢欲动,两边多次开战,胜负皆有,但南疆始终不曾突破西北驻军的防线,临安城内也一片祥和安宁。
西北驻军里也有不少军官携带家眷,有一些兵将在当地曲娶妻,他们的家眷大多安置在临安城内,这样一来方便两边随时探视。
汤晟宗给宿傲白安排的院子,就正好在一群百夫长家眷之中。
院子不大,五间房,小小的两进院,前头一进是门房,后面一进大一些,是主人家的两间卧室,待客的堂屋以及一个宽敞的厨房,院子里有水井和地窖,还搭了两间棚屋,分别是堆放杂物的屋子,和冲凉的澡房。
院子早早就收拾起来了,在宿傲白父女俩赶到之前,就先来了一个婆子,每天指挥着一群汉子修整屋顶和围墙,木匠也在屋里敲敲打打,所有的家具都是现做的。
有住在附近的妇人好奇打听,那婆子就说是替自家老爷小姐安置院子来的。
百夫长就是不入流的官职,并没有品阶,住在这儿的人家,大多也都是普通人家,很少有丫鬟婆子伺候。
因此很快就有消息传开了,说他们这儿要来一个新的百夫长,据说背后还有点来头,看这架势这样大,心里顿时就更好奇了。
待到宿傲白父女俩到的这一天,一条小巷的大门都支开了一条缝,一些顽皮的孩子爬到围墙上围观。
这一路上宿傲白也没闲着,又经历了几次淬体。
可能是这个世界只能走身体强化的道路,以至于每一次淬体结束,身板都会健壮一分,现在的他个子比刚来到这具身体里时还高了六七厘米,浑身肌肉虬结,穿着衣裳,都能看出结实的胸背肌肉和粗壮的胳膊,活脱脱一个人猿泰山,行走的黑熊。
当他从马车上跳下来的时候,附近的人甚至都感觉地面颤动了一下。
“咕咚——”
大伙儿咽了咽口水,看着这个一看就很壮很凶悍的汉子,内心有些发怂。
可不敢和这个汉子的婆娘吵嘴,要是那婆娘和这个汉子告状,被他一巴掌拍在身上,那应该会嘤嘤嘤哭很久吧。
只见男人下了马车后并没有径直往屋里走,而是对着马车厢的方向张开了双臂,然后就见一个梳着双髻,皮肤白皙的小姑娘从马车里出来,然后笑着被那头黑熊小心翼翼抱下了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