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不是李氏下的毒啦,其实每个人身体多多少少都会沉淀一些毒素,所谓的洗髓,就是将这些附着在身体里的毒素全都排除体外,而宿傲白只是将这些余毒都集中在了腿部的位置,与此同时,还在自己的胃部留了一些,李大夫只要给他把脉,同样可以诊出中毒的反应。
果然,在李大夫把完脉后,忍不住将视线转移到了李氏身上。
确实是吃了不该吃的东西,虽然他不清楚,为什么大量的毒素都堆积在腿上。
“你们别看娘,给我下毒的肯定不是我娘!”
宿傲白激动地为继母辩解道,随着他的不断解释,所有人的眼神都齐刷刷落在了李氏身上。
这也是宿傲白从曾经几世的经历中获得的经验。
某个世界里,他拥有一个从小指腹为婚的未婚妻,对方性格柔弱敏感,粗枝大叶的宿傲白总是会不小心触碰到她的雷区,从而惹哭她。
在天命男主出现后,身为女主角的未婚妻自然而然和天命之子看对眼了,本来宿傲白和天命之子并无罅隙,但是因为有了这个动不动就哭,并且在男主面前不断为他解释,说他并没有伤害她欺负她之类的话,成功让天命之子恨上了他,觉得他一定背着自己偷偷摸摸欺负了那个善良的女孩。
那个时候起,宿傲白才明白,有时候看似为你解释,实际上却是在为你捅刀。
闭嘴吧二傻子!
李氏气到肺炸,怎么连她亲儿子老三也用狐疑的眼神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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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二越是替她说话,这些人的目光越是狐疑,到最后,李氏都不知道这个继子是真的纯善替她说话,还是故意陷害她了。
可能是原身老实人的口碑太好,包括宿李氏、宿有粮在内的所有人都觉得他没有这个心计,顶多就是犯蠢,好心办坏事。
而且……宿老二莫名其妙中了毒,他自己肯定不会没事吃毒药伤害自己,那么在这个家里,谁最有可能给他下毒呢?
说实话,要不是宿李氏肯定自己没有做过这件事,恐怕就连她也要怀疑自己了。
“药?你们家老二喝了什么药?”
李大夫想要给宿傲白解毒,肯定得先找到下毒的东西。
“就是自家从山上采的一些草药,都是最普通的清凉消暑的药材,以前没病的时候,夏天全家人也会熬着喝,怎么可能会有毒呢。”
说这话的时候,宿李氏有些心虚,因为她压根就懒得管宿老二,早上她煮的那锅药汤根本就不是什么清凉消暑降温的药材,而是从俩孙女割回来的猪草里随意抓了一把,加上一些草木灰熬煮而成的。
“怎么能自己随便熬药汤呢,要是不对症的话,会损伤根本。”
李大夫很不赞同的说道,村里人经常为了省一些银钱自己去山上采摘草药,其实他们根本就不清楚哪些药材的药性,再加上有些药材如果炮制不当也会产生毒性,往往最后不仅治不好毛病,还会损伤根本。
“药渣呢?”
李大夫追问道。
“没了。”
宿李氏摊摊手,眼神左顾右盼。
她这幅心虚的模样,反而好像做实了她在药里下毒的嫌疑。
“就是一些普通的草药!”
宿李氏又强调了一遍。
宿有粮无奈地看了眼他娘,他比老爹更清楚他娘心里有多讨厌宿有田和宿有牛,其实前头两个哥哥里,宿友牛真的算是很好糊弄的一个人了,这样的傻子对于他们兄弟俩根本就没有威胁,他娘下毒害他,反而会成为一个甩不掉的大麻烦,好在他娘应该没有留下把柄,谁也不能轻易指证他娘。
“李大夫,有牛是李氏从小带到大的,她不可能下毒谋害这个孩子,我觉得有可能是采摘草药的时候不小心混进了几株有毒的药物,或者老二自己不仔细,沾染了什么脏东西。”
宿奎山站出来替老婆子说话,他们的儿子刚成为秀才公,可不能有亲娘谋害继兄的污点。
他这个一家之主都站在李氏那一边,在本来就是猜测的情况下,谁又能给李氏定罪呢?
李大夫在心里叹了口气,果然,二房的处境比村里谣传的更加艰难。
“找不到让他中毒的东西,我也只能勉强试试解毒,这一次的毒性积存在腑脏的比较少,大多数都沉积在受伤的那一条右腿上,我事先说明了,因为你们找我的时间太晚了,即便能解了这个毒,以后你们家老二的身体也不会很好,特别是他那条腿,可能恢复不到原来的模样。”
李大夫的意思很明显,命能保住,但以后可能就成了病秧子了,还瘸了一条腿,大概率是没办法像以前那样干活了。
“而且这治病的药钱不是个小数目,起码得二十两银子。”
李大夫想好了,在药材里添加一些补身子的药物,就这两口子的态度,恐怕也不会想到给他煮鸡蛋、杀母鸡吃。
“二十两!”
李氏的声音惊讶到出现了一个破折音。
“治,咱们治。”
宿奎山咬着牙说道,他要是选择不治,整个村子的人都会在背后戳他脊梁骨。
“家里哪来的银子!”
宿李氏还要跳起来,却被三儿子给摁住了肩膀。
现在李大夫还在家里呢,她娘越是表现出重视银钱超过重视宿有牛的态度,就越是让李大夫坐实了宿有牛在家里受了很多苛责,还差一点被她毒害的现状。
在儿子的眼神暗示下,李氏只能深吸一口气,板着张脸一声不吭。
“那好,我这就去准备药方,等会儿你们给了银子,就让你们家老大跟着我去拿药。”
李大夫同情地看了眼还傻乎乎不曾看清楚自己处境的宿老二,这个傻憨憨似乎还被老两口给感动到了,觉得爹娘愿意花二十两银子给他治病,心里肯定是在意他的。
那么大的人了,还低着头,偷偷摸摸用袖子抹眼泪,让人又好气又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