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宋柚之前只在家属院住了一年,但由于江父的婚姻状况,她比较受关注,有些老师认识她。
宋柚以为这人是个老师,略微内疚认不出对方,辨认了好一会儿才认出是张文雅的大嫂曹彩云。
张文雅只有一个大哥,是某国有建筑公司的管理人员,当时他大哥正在谈的对象出国,他就心灰意冷随便娶了曹彩云。
曹彩云一家都是工人,他父亲是肉联厂职工,她自己是建筑工,明明肉联厂的工作方便吃肉很让人羡慕,可张文雅总说大嫂是杀猪匠的女儿,曹彩云也不甘受小姑子挤兑,现在张文雅过得一般,她并不为他们整个大家庭担忧,反而觉得扬眉吐气。
对方很惊讶:“宋柚你咋来了,来看你爸吗?”
宋柚声音平淡:“跟江院长没关系,我考大学,考上华大了。”
对方几乎是震惊,拍着巴掌感叹:“你考上华大了,你咋那么有出息呢,你可比咱们院里的年轻一辈都强多了,这些子弟里面也没几个能考上华大的。你可比张瑜强多了,她连高中都没考上,你还能考上华大。啧,啧,啧,张瑜张帆都不如你,你可真太有出息了。”
曹彩云并不是真心觉得她有出息,只因为姑嫂不对付,她把宋柚考上大学这是当做素材去打击张文雅。
宋柚很清楚这一点。
她往前站了站,尽量降低三个孩子的存在感,不想让对方对孩子也品头论足,不过曹彩云只把注意力放在她身上。
听对方喋喋不休地说她有出息,宋柚淡声说:“多谢夸奖,我先走了。”
跟曹彩云见这一面并未影响宋柚心情,她带着仨孩子在校园里参观。
先是去了二校门,运动中二校门被推到,现在重新修好,然后他们又去看了荷塘月色那片荷塘,宋柚趁着四周人不多,还给孩子背诵了荷塘月色。
三个一直生活在农村的娃这才见了世面,毛豆说:“这学校真大真气派,都会迷路。”
宋柚趁机鼓励他们:“把校园逛完要花好多时间。这是好学校,你们将来也要努力考华大。”
“妈,我跟大哥都要考军校。”豆包说。
毛豆说:“是,我还要指挥咱爸呢。”
宋柚笑道:“好吧,那你们俩就考军校。”
“那我呢,要考华大吗?”嘟嘟忽闪着黑亮的大眼睛问。
宋柚觉得嘟嘟走路累了,把她抱起来,在她小脸上亲了一口说:“嘟嘟好好吃饭睡觉,长大点再说。”
参观完学校,宋柚又带着仨孩子又回了部队大院。
在学校里还见到一些以前认识的老师,这些老教师都是以前宋柚会叫叔叔伯伯、阿姨的人。宋柚想到她应该去拜访下杨白齐教授,当杨教授年算是帮过她,现在她终于考到华大教育学专业,应该上门致谢。
现在不像后世,跟教授见面要约时间,要找人引荐,教授的电话号码跟家庭住址一般人都拿不到,现在的情况是找人打听下就能问出家庭住址,很多人都是拎着东西直接上门,对方也不会觉得唐突。
正在考虑这件事的时候,叶静父母打电话过来说要请宋柚吃饭,宋柚想正好让他们找下杨教授的电话。
叶静父母一再说让宋柚一家都过去吃饭,但最近韩承刚调过来特别忙,周日都不休息。叶家又没有小孩,宋柚也不想带仨孩子去闹腾,于是跟他们说她自己过去。
这天,兄弟俩去爷爷奶奶家,她自己骑车往清大家属院方向走。
宋柚十点多到叶静家,是叶静给开的门,她意外地发现叶静哭肿了眼睛。
屋里有饭菜的香气,叶家人早就开始准备午饭,叶栋梁热情地把宋柚让进屋,叶母也从厨房出来,边解围裙边宋柚让座。
宋柚问叶静:“你这眼睛是怎么了?”
叶栋梁说:“你快劝劝她,早上起来就这样。”
叶静肿着眼泡,眼眶都是红的,她笑着说:“我是夜里边做梦边哭,我感觉鬼压床了一样,根本就醒不过来,又不是我想要哭。”
宋柚问:“你梦见啥了?”
叶母说:“我们问她她都不说。”
叶静用笑容掩饰:“就噩梦呗,让你们看笑话了。”
“宋柚啊,伯伯得当面感谢你,叶静在乡下多亏你提点她,帮助她,要不是你带动她进步,她现在应该在乡下结婚了,哪里还能考得上大学,要是在乡下结婚那人生就跟现在不一样了。”叶栋梁感激地说。
叶母叹了口气,说:“说不定孩子都一堆了,以前叶静跟我说过李红兵的事儿,多亏没跟他结婚,你说憨厚朴实的农村青年,婚后还家暴,多亏我们叶静没嫁过去。”
叶栋梁郑重其事地说:“宋柚,你就是叶静的贵人。”
叶母也说:“对,宋柚就是叶静的贵人。”
“叶伯伯、叶伯母,以前你们照应过我,我跟叶静又是朋友,这是我的举手之劳。”宋柚赶紧说。
叶静本来压抑着情绪,听父母这样说突然控制不住,爆发式的哭起来,她泣不成声:“你猜我梦到啥了,我梦到我跟李红兵结婚了,经常挨打,我又回不了城离不了婚,还为了延续香火被迫生了四个孩子。吴跃进兄弟把李红兵的脑袋打了个窟窿,他们兄弟都坐了牢。我爸从农村回来,得知我的事儿也气病了。后来终于把婚离了,我带回京城仨丫头,没学历连个像样工作都找不着。”
说着说着,她眼泪了掉下来。梦里她爸气得脑淤血去世,可她不敢说出来。
她说:“梦里的事儿好像真是发生过一样,我拼命挣扎也摆脱不了那种困境,真是太惨了,我跟几个孩子都很惨,回城后还是韩承给我找的工作,给我吓得哭了一宿。”
叶父叶母互相对视,看闺女哭得涕泪横流的惨样儿,俩人脸都白了,叶母慌忙给叶静擦眼泪,又抱住她细声慢雨的安慰:“不过就是个梦,梦都是反的,不要当真,你现在不是好好的吗,快别哭了。”
叶父心痛到极致,他明显也很慌乱,他拿了条毛巾,想给闺女擦眼泪,又插不上手,就那么手足无措地站着。
宋柚安慰她说:“没有的事儿,别胡思乱想了。”
叶静自己拿过手绢把眼泪擦干,说:“也许那就是我另外一种人生吧,我到现在都没从梦境带给我的痛苦中走出来,宋柚,谢谢你让我远离泥潭,我知道感谢的话说再多也没用,反正你就是对我帮助最大的人。”
确实,她的梦就是上一辈子的真实发生的事儿。
宋柚说:“好啦,这些事儿就过去啦,以后就是大学生,开始新人生。”
终于把叶静安抚好,叶母又去做饭,吃午饭的时候,叶父把话题转移到宋柚跟江远鹏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