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现在唯一的念头,便是尽快回宫去问一问父皇, 问问父皇他和母妃是不是只是父皇手中稳定政权的工具!
可孟杲卿在路过喜房的时候,却被拦住了去路。
面前白影一闪, 随后传来一声倒地的重响和闷哼声, 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白拂已经倒在地上了, 就倒在他的脚边。
用满是鲜血的手抓着他的衣摆,颤声喊道。
“…殿下……快走。”
这喜房的房门大开着,里面喜烛撒发出的光芒从屋内撒了出来,昏暗微暖的烛光撒在他们的身上, 映出他们黑暗孤独的灵魂。
他蹲下身子, 看着只剩下一口气的白拂,腹部中了数刀, 鲜血不断从伤口流出来。
已经是大罗神仙也难救了。
白绫看着面前的一幕, 小脸吓得煞白,被鲜血染红的手抓着匕首还未放下。
等到白拂的身子彻底倒下的时候,白绫这才仿佛大梦初醒一般, 鲜血烫人, 手中匕首一惊也掉在了地上。
匕首掉在地上发出了清脆的响声,但是现在几人都顾不得了,白拂顾不得,孟杲卿根本就不在意。
白绫到底是个普通女子,从未杀过人, 此刻害怕极了,嘴里只一个劲喃喃着。
“不是我…不是我的错, 都是她!都是她!”原本心虚害怕的声音,被嫉妒仇恨填满,变得理直气壮起来。
对!都是白拂的错!如果不是白拂要跟她抢世子哥哥的话,怎么会变成这样呢!
世子哥哥呢!世子哥哥在哪?
对于耳畔凌乱离开的脚步声,两人都没有在意,他低头看着倒在地上的白拂,眼中没有流露出一丝的悲伤,这些都是白拂自己选择的。
现在走到这一步,白拂早就应该想到。
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孟杲卿,孟杲卿依旧站立着,连低头看他一眼的意思都没有,她看不到孟杲卿的眼睛,便低下头看着孟杲卿的衣摆说。
“殿下对白拂的恩,白拂只能来生再偿了。”
想至此,白拂露出一个柔和的笑容,衬得惨白狰狞的脸色也变得柔顺了下来,像是回光返照一般,她说这句话的时候没有一丝的气喘,也没有断断续续的。
“殿下还是快走吧,离这里越远越好。”
在孟杲卿离开之后,陈筝将白拂关在了喜房中的衣柜中,她一点声音也不敢发出,她害怕旁人瞧出来新娘已经换了,只能一个人待在衣柜中,用右手堵着嘴巴。
她没有等到陈筝,反而看见了鬼鬼祟祟进来的白绫。
她知道白绫不死心,便想劝白绫离开,但没想到白绫掏出匕首朝着自己刺了过来,当时她只觉得腹部一痛,便看见白绫的小脸比自己的脸色失血还要快。
可是她不后悔,白绫不把她当姐姐,她不能不将白绫当成自己的妹妹。
她无悔无憾,更无愧。
直到白拂咽下最后一口气,孟杲卿这才蹲下身子来,平静的眸子这才敢流露出悲伤来,他伸手抚过白拂脸上的伤疤,轻声呢喃道。
“下辈子,别碰见我这个灾星了。”
至死,白拂的嘴角都带着淡淡的笑意。
孟杲卿不知道的,她看见了。
——
等到众人都赶到醉花楼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
醉花楼是晚上的生意,此刻正是热闹的时候,外头人声鼎沸,里面声音更响,脂粉香和姑娘如团花的娇颜一同映入眼帘,扑进鼻尖。
梦如率先从马车上下来,进入醉花楼的第一件事情,便是让人把醉花楼的大门给关上。
随后要将楼中的姑娘遣散掉,此事来得太过突然,姑娘们面面相觑,一时间没有一个人抬步离开。
直到商苑抬步从马车上下来,她扫了那些一脸忐忑的姑娘一眼,她知道她们在顾虑什么。
低头将腰上的荷包解了下来,将里面的银票取出来,递给一旁的侍女,吩咐道:“给大家分分吧,钱虽然不多,但也足够大家安身了。”
梦如在一旁补充道:“大家从今以后便是自由身了。”
虽然不能确定萧峰是不是真的藏在醉花楼,但体内的毒已经解了,左右她不会再听从萧峰的差遣。
这醉花楼也应当是最后一次回来了。
姑娘们拿到实打实的银票,这才放下心来,一个个各自回房间收拾行李去了。
谁能想到让最大的花楼醉花楼消失,只需要一刻钟的时间,等到所有姑娘都离开了醉花楼,傅姬尘这才从马车上下来,朝着花楼内走去。
摇着手中的团扇,笑着说。
“我第一次进花楼,竟是这样的场景。”
在第一次看见傅姬尘的时候,梦如就被傅姬尘手中的团扇吸引去了视线,绯红色的圆形扇面,上面用金线绣了一对情意绵绵的鸳鸯,价值不菲,不是寻常人家可以用得起的。
听说当年的第一花魁林悦儿就有一把那样的团扇,和傅姬尘手中的一模一样。
梦如的眼神在傅姬尘手上的团扇短暂停留了几息便收回了视线,可能只是巧合吧。
“先从哪开始找?”梦和突然开口,她一直在外面接任务,极少回醉花楼,对于醉花楼算不上熟悉,听见梦和的问话,众人几乎是下意识地转头朝着傅姬尘看过去。
傅姬尘拿团扇挡了挡脸,只露出一双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