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着面前的绢布,心中的答案清晰明了,但是无论如何也说不出来,那句话一说出口,仿佛是给她是给下陵城的百姓判了死刑一样。
“我猜陛下看都不会看一眼。”
沈安合说完这句话之后,便松开手指,任由清风将手中的绢布带到了春心湖上,已经开始化冰的湖面,顿时吞噬了那薄软的绢布。
“阿姐,下陵城的百姓唯有回到南诏国,才有一方生存之地。”
北魏是不会管下陵城的,哪怕他们现在是北魏人。
她知道沈安合这番话的意思,他终是不忍对她说出要离开的事情,她上前一步,轻轻环住沈安合的腰身,凝视对方的眼睛,随后踮起脚尖来。
隔着面纱,在沈安合的眉心处落下轻轻一吻。
“我等你回来。”
沈安合低头看着她,视线落在她的眉眼上,随后微微俯身,学着她的样子在眉心处落下一吻,顺着眉眼鼻尖往下,找到面纱下温软的唇角,反复碾磨。
声音低沉缱绻。
“在阿姐这,我永远是沈安合。”
她没说话,只是将手中的荷包系在沈安合的腰带上,偷偷打了一个死扣。
——
他本来以为自己说出来之后,褚泱会生气的,因为没有一个人会希望别人靠近自己是有所图的,但是褚泱看着他,嘴角勾起一个弧度,眼中没有半点的不悦。
反而有几分轻快。
“你之前还说你不是萧玦?”
闻言,萧玦眨了眨眼睛,有些发蒙:“我什么时候说的?”
褚泱没回答,看着他又问了一句。
“所以这就是你男扮女装进入南诏后宫的目的?”
他反应过来,不自然地笑了笑,小声说:“你看出来了?”
我明明装的这么成功的。
说话间,他抬头猛地撞进了那丹凤眼极淡的眸光之中,到底是帝王,虽然还未长成,那一身的威压已经不容小觑了,对上那仿佛可以洞悉一切的眼神之后。
他有些心虚地低下头,心中明白,他恐怕早就被发现了。
对于萧玦的心情变化,褚泱并不知晓,开口:“我派人调查静安王世子失踪一事,调查到了萧峰的头上,前段时间将他请进来问了番话,之后便不知晓了。”
听着褚泱漫不经心的语气,他却生不出半点质疑的心思,他总觉得褚泱不会骗他的,就像是他不会骗褚泱一样。
事实上褚泱也没有撒谎,他确实只是将萧峰叫进宫来,说了一番话,萧峰那个老狐狸,一句有用的话都没有说。
想至此,眉间浮现一丝忿忿,他转眸,视线落到了萧玦的身上,眸底带了几分好奇和探究,萧家那一个狐狸窝里,是怎么生出一只鲁莽的兔子的?
不过转瞬间又有些可惜,萧玦现在目的达成,不久应该就要离开了。
“你想要离开的话,随时跟朕说,朕让盛平把你送出去。”
说完这句话,褚泱抬步就要离开,但就在走到殿门的时候,萧玦突然开口唤住了他:“陛下。”
“嗯?”
他转头朝着萧玦看过去,对方正仰头看着他,俊美的脸上此刻略显苍白,如墨般的黑眸是其上最浓重的颜色,萧玦勾着唇角。
“陛下刚刚那番话确定没有诓我?”
褚泱微蹙眉,对于萧玦的怀疑有些不快。
“没有。”
他说的笃定。
萧玦的声音再次传来:“那陛下发誓,男人不骗男人!”
“……”
褚泱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凝滞,有些难看,但还是磕磕绊绊地将那句话给复述了一遍。
·
屋外的雨越下越大,乌云越来越黑沉,隐约间仿佛听见了龙啸声,但细细分辨就会发现那只是风声,和树枝互相拍打的声音。
原本静谧安静的华灵宫,此刻聚满了急匆匆走过的人影,烛火被走动带来的微风吹得晃动个不停,孟汝杳回到宫中便开始犯病,昏迷不醒,屋外的狂风骤雨给所有人的心头都蒙上了一层阴翳。
孟汝杳如果在南诏皇宫出了意外,后果连三岁的黄毛小儿都知道。
此刻没有一个人敢将自己的脚步停下,正在给孟汝杳施针的太医心中也明白,保住了孟汝杳,那便是保住了两国之间的太平日子,不容轻视。
“娘娘!”
金玉站在一旁,急得在原地来回走动,却一点忙也帮不上,孟汝杳自小到大犯病的次数没有一百也有几十了,但是没有一次的病情像今日来的这般猛。
定是被今日的刺杀给吓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