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见宫人走出来。
孟杲卿便跪在原地,大有没人回应他便跪到死的意思。
不过半个时辰过去,苏安从殿内走了出来,并未下台阶,低头看着跪倒在地的孟杲卿,甩了甩手中的拂尘,重新搭在了手肘上。
“殿下,随咱家进来吧。”
孟杲卿这才站起身来,跟在苏安身后朝着殿内走去。
大殿内,站了一圈侍女,个个脸上木然,像是没了气的死人一样。
旁人若是看见这一幕恐怕会被吓一跳,但是孟杲卿已经习惯了。
他垂眸,跪倒在大殿中央。
“儿臣求父皇收回成命。”
陛下坐在龙塌上,和孟杲卿之间隔了数个屏风,谁也看不清楚谁,只能隐隐约约看见対方的轮廓。
大殿内,响起陛下低沉的声音。
“诏书已经送去了南诏,收不回来了,你便是跪也无用。”
这宫殿大又空,隐隐有回声返过来,让人分不清楚这声音究竟是从哪传来了。
他抬眸,望向那屏风后的身影。
自小他便是众多皇子中最为听话的那一个,父皇让他做什么便做什么,父皇也从不吝啬赏他,可他最想保住的便是杳杳了。
“那便请父皇改了诏书,让儿臣代替杳杳去南诏。”
他匍匐在地,磕头请求。
殿内,响起陛下暴怒的声音。
“胡闹!你是朕的儿子!北魏的皇子!”
“那杳杳就不是您的孩子了吗?”他直起身子,直视那屏风后面的身影:“既然都是挽颜公主的孩子,是我还是杳杳又有什么分别?”
“父皇想要稳住宁王,自小便让我与宁王世子交善,儿臣听了。”
“驸马都尉意图谋反,豢养私兵,父皇让我去都尉府上劝诫都尉,儿臣去了。”
“户部侍郎与太子走得近……”
孟杲卿表情平静地说着一桩桩一件件的事情,他不怨不悔不恨,这些都是他愿意做的,此刻说出来不过是想要求得父皇一丝心软。
“儿臣现如今只剩下杳杳了。”
陛下的声音缓了缓,可依旧是没有商量的余地。
“朕知你心性宽厚,但诏书已下,无法撤改,你且回去吧。”
闻言,孟杲卿闭了闭眼睛,有些绝望。随之面色一狠,将袖中早就准备好的匕首给拿了出来,抵在脖颈上。
“儿臣一死,陈筝必定会暴动。”
他是真的想死,手下也没有留情。
匕首划破皮肤,刺进血肉中,鲜血瞬间就涌了出来。
那屏风后的身影依旧端坐着,半点惊慌都没有,不快不慢地说道。
“你若死了,那更没人护得住她了。”
——
孟杲卿去面见陛下的消息,传回到了孟汝杳这里。
金玉从外面跑进来,脸上满是慌乱。
“殿下,殿下!五殿下他去求陛下收回成命,陛下不允,五殿下便一直跪在殿外不肯离开!”金玉眉头紧皱。
“……而且奴婢看见五殿下的脖子上全是血,像是被利器划得。”
闻言,孟汝杳手一抖,那刚刚从发髻上拆下来的步摇没有抓稳掉到了地上,小脸瞬间便苍白如纸,她听说哥哥跟陈筝出去了,本以为今晚就不会回来了。
她连忙站起来,也顾不上梳发髻了,就这么披头散发地跑了出去。
“金玉,备马车!”
北魏地处北寒之地,到了冬日雪更是下得异常勤奋。
天色彻底黑透之后,便有雪花从高空一片片晃悠悠地落下,更何况今日孟杲卿穿了一身薄衫。
跪倒在青石砖上,脖颈上的血没擦先凝了。
脸色被冻得惨白,身子不可控制地微微发抖,有雪花落到身上就像是要在他身上扎根一样,冷意往心里钻去。
等孟汝杳赶来的时候,便看见孟杲卿跪倒在雪地中,整个人都快成一个雪人了。
“哥哥!”
她顾不得穿斗篷,从马车下来便朝着孟杲卿跑过去,跑的太急,脚下一滑摔倒在地,那漫天的冰寒冷硬将她拥了个结结实实,顾不上喊疼喊冷。
她从地上爬起来,便朝着孟杲卿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