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气满是轻笑不屑。
他抬眸看着褚亦,极像的丹凤眼中映着对方的模样,但在二人眼中是不同的刀光剑影。
“让皇叔失望了。”
褚亦冷哼一声,刚打算抬步离开。
但身后突然传来一阵惊呼声,众人循声看去,便看见被褚亦从北魏捞回来的谢蕴道此刻正趴在地上,半晌都没有爬起来。
原是在迈台阶的时候,最后一个台阶没有迈过去,被绊倒了。
瞧着众人都看向自己,谢蕴道不自然地笑了笑:“让诸位见笑了。”
随后连忙在一旁小厮的搀扶下站起身来,俯身掸去衣服上的尘土。
百官回过头来,皆是摇摇头,谁能想得到就是一个凭空走路都能摔跤的人,是驻守边关的大将军。
褚亦眉头越皱越紧,眼中满是嫌弃。
“没死就自己站起来,又不是残了废了,要什么旁人搀扶。”
话落,褚亦甩袖离开,看也不看谢蕴道一眼。
等谢蕴道抬起头的时候,原地就只剩下褚泱了,褚泱抬步朝他走过来:“谢将军。”
谢蕴道是个不长记性的,自小便是,能在一块石头上摔倒百次千次,将那石头都磨得光滑了,他还能再摔倒一千零一次。
跟褚亦恰恰相反。
褚亦若是摔了跤,那第二日便将那石头给搬了砸了,要不然就是绕过那石头,让自己尽量不再摔跤。
他抬头朝着褚泱笑了笑,亲和有礼。
“陛下不必往心里去,他自小便是那个脾气。”
褚泱扯了扯嘴角:“朕习惯了。”
随后朝着一旁的宫女吩咐道:“带谢将军入座。”
待到所有人到齐,褚泱这才落座,宴会正式开始。
不知道是有心安排,还是按照官职排列,褚亦和谢蕴道坐在一起,往左边一侧头便能看见谢蕴道那张带着笑的脸。
谢蕴道十年未回大邺城,就算那些官员有些不敢相信这个文绉绉的人便是他们的大将军,不过还是有不少人迎上来跟谢蕴道敬酒攀交情。
褚亦则做在一旁,冷着脸一杯接一杯地自己喝酒,无人敢靠近。便是有人借着醉意壮着胆子要给褚亦敬酒,也被褚亦一个冷眼给吓跑了。
谢蕴道在边关十年喝的酒都没有今日多,很快脸上便挂上了红,有些醉了,对着来敬酒的官员摇摇头笑道。
“……喝不下了,真的喝不下了,都道武人酒量大,我瞧着各位大人都能将我们一个营的兵给喝趴了。”
闻言,褚亦下意识往嘴边递酒杯的动作一顿。
那杯酒没到嘴边,就又被褚亦放下去。
褚泱坐在高位上,瞧着众人推杯换盏,觥筹交错间互相攀谈,扯着关系,竟是没一人想着给他敬杯酒,将他这个陛下当成了摆设。
他用眼神示意一旁的宫女,将面前的酒杯满上。随后站起身来,递到太后的面前,恭恭敬敬道。
“这杯酒朕敬母后。”
太后右手攥着佛珠手串,大拇指拨动一颗颗的佛珠,看了褚泱一眼便闭上了眼睛。
“哀家不饮酒。”
闻言,褚泱没有离开,反而将手中的酒杯朝太后面前递了递:“今日是谢将军回来的日子,这杯酒母后应当喝。”
“您亲侄子回来了,母后不高兴吗?”他扯开一抹笑,身子微微前倾,依旧保持着递酒的姿势。
话落,转动佛珠的动作一顿,太后这才睁开眼睛看了他一眼,但下一秒又合上了,面露疲惫道。
“秦淮,哀家有些乏了。”
秦淮顿时便走了过来,轻声道:“咱家送娘娘回宫。”
眼看着太后坐上凤撵离开,褚泱弯腰恭送,朗声道:“儿臣恭送母后。”
——
被诸位大人灌了一肚子的酒,谢蕴道醉得厉害,都不记得自己是怎么从宫中走出来的,好在没再摔跤。
不过也兴许摔了,只是他醉得不记得了。
刚一走出宫门,迎面而来的夜风为谢蕴道吹散了几分醉意,他刚想拐个弯去找马车所在,但是刚一露头。
黑暗中突然冒出一只手,掐着他的脖子将他抵在了墙壁之上,熟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出息了哈,十年了都不肯回来!”
就算被人掐着脖子,谢蕴道脸上也没有半点惧色,倒不是他不怕死,而是他知道面前这个人不会杀他。
睁开眼睛,朝着黑暗中冷脸的褚亦看过去。
他倒是想说什么,但是脖颈被掐住,他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见此,褚亦这才松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