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睡着没多久,沈公子便朝着南边去了。”衍之略微犹豫了一下,继续说道:“我看着,沈公子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
她微微垂下眸子,想起临走前白林私下嘱咐她的话。
表小姐,我家公子晚上睡觉不安稳,容易起身夜游,您千万千万要拉住他!
她本以为夜游的前提是睡着,便和沈安合商量好了。一人守上半夜一个人守下半夜,但现如今,还没睡着呢,人就没了。
拉是拉不住了,找不找回来还不一定呢。
正当她想吩咐衍之去寻寻沈安合的时候,前方的黑暗中突然传来脚步声。身后一阵夜风吹过,原地已经没有了衍之的身影。
而沈安合的身影从黑暗中一点点浮现出来。
见沈安合安然无恙,她松了一口气,面上却一脸严肃地轻声斥道:“你去哪了?”
沈安合低头看了看怀中的柴火,随后开口道:“我去捡柴了,阿姐不必担心我。”
濒死的火焰有了干柴续命,顿时又往上拔高了几寸。
有了刚刚的经历,这下她不敢再睡着了,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沈安合,随时准备着拉住沈安合。
沈安合低头翻动着柴火,见商苑一直盯着自己,轻笑道:“阿姐一直盯着我做什么?”
商苑如实道:“怕你丢了。”
闻言,沈安合翻动柴火的动作微微一顿,火焰在他的瞳孔里跳动,却染不暖他冷白的脸色。
“不会再丢了。”
——
卯时初刻,击鼓为号,城门准时开启。二人踏着破晓之光,走进南诏都城大邺。
静安王随南诏陛下打江山镇边关,是南诏有史以来唯一一位手拿兵权住在都城的异性王,所以找到静安王府的位置对他们来说并不难。
远远地就瞧见了那气派的府邸,乌木做门板,只是看一眼便觉得压抑窒息,便是再高的贵人登上门来都矮了半分气势。
可当两人走近了,这才发现屈戌上挂了锁头,商苑和沈安合几乎是下意识对视一眼,皆是一脸疑惑。
静安王不在家?
二人只好扭头进入了一旁的茶楼中,这茶馆小二的嘴巴可比那铜制的大锁要好开多了,二两银子丢出去。
便将自己知道的和盘托出。
“二位客官,别说你们今天来了,就算是天天来,那门口也是挂着锁的。”
她微微皱眉:“静安王不在大邺?”
“在的,这门板关起来,人照样在里面活,您说是不是?”
倒是她对静安王了解得太少了。
沈安合扭头看着店小二询问:“他为什么要将自己关起来?”
说起此事,店小二皱起眉头,频频叹气:“还不是三年前远宁山那一战输得太惨烈了,静安王自从那一战之后,便将自己的兵权全部交出,从此不再掌管兵权,把自己关进那黑漆漆的门板后面,这么一关就是十年。”
“这是觉得无颜见人了?”沈安合轻松道,语气中带着几分笑意。
少年张扬,总觉得输一次还能再站起来。
“那小的就不知道了。” 店小二笑着回道。
闻言,她紧紧皱起眉头,若是想要求药,这静安王府的大门她非是要敲开不成。
“小二哥可知道如何才能求见静安王?”
店小二作难地皱起眉头:“这十年间我就没见过静安王府的大门打开过,不要说是您二位了,就算是……”
说到这里,店小二突然停顿了一下,随后左右查看一番,这才压低声音继续道:“就算是当今圣上来了,静安王府也敢将人拒之门外。”
那这可就难办了。
但,既有万难,那便排除万难,无论如何她也要拿到风息草。
等那店小二走远了,沈安合朝她看过来:“阿姐不必担忧,便是铁盒子,也有缝隙不是?”
见商苑依旧在发愣,沈安合从袖中掏出一个物什递了过去,这一动作太过突然,她凝眸这才看清楚沈安合递过来的是一方帕子。
淡粉的帕子上用桃色绣着桃花,针线精细,料子细软,一摸便知料子有多珍贵,而且这一看便是女儿家的帕子。
她微微蹙眉,朝着沈安合看过去:“这帕子你是哪来的?”
沈安合不答反问道:“阿姐喜欢吗?”
她自小便钟爱粉色,更是由此喜欢桃花。
“喜欢,自然是喜欢的。”
“阿姐喜欢那便收着,我将阿姐的帕子颠没了一块,自然要还给阿姐一块。”沈安合抬眼看着她,眉眼笑意极浓:“帕子是我买的,这碗茶钱,那就阿姐给了吧。”
商苑莞尔,刚要低头将喝茶钱掏出来,就听见路下一阵嘈杂声响起,连带着马蹄声,她忍不住拧了拧眉,扭头看着店小二问道。
“这楼下发生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