绣工巧夺天工,但是景物太过复杂。
桃酥伸手想要捡起帕子,却被霜姨抢先一步夺走。
霜姨笑容僵硬的解释道:“浮光素来喜欢梅花,又因为你娘名字里带个桃字,再加上浮光原先的小名带个离字,所以她总爱把这些东西绣到一起。”
“姐姐真有创意。”桃酥心想,以后她的帕子可以绣上桃酥和烤鸭!
她想的太过入迷,以至于忽略掉了浮光眼神中的深意,以及霜姨看向浮光时阴恻恻的目光。
从醉花楼后门出来后,乌云蔽日,狂风四起,天色暗沉的将要下雨。
桃酥和二丫、朱厌汇合后,赶紧爬上马车,期盼能在大雨来之前回到宋府。
路上,她眸光出奇的亮,迫不及待的想要把今天的对话如数告诉齐欢。
人生第一次当细作,想想就有点小激动。
回到清欢院之后,她连茶都顾不上喝一口,语速快如野马奔腾,倒豆子般将印象深的几件事,手舞足蹈的说了出来。
“霜姨说她的主子庇护了醉花楼三十多年,那她的主子肯定不是皇上的妃子,因为年纪对不上。所以,二丫姐姐之前是不是听错了?”
“或者是霜姨的主子名字里带个妃字?而不是真的妃子?”
闻言,齐欢轻轻摇了摇头。
倘若醉花楼的主子不是后宫的人,那么老太监又该如何解释?
她葱白的手指无意识的在茶几上叩了几下,倏尔之间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后宫里不止有皇上的妃子,还有先皇的太妃!”
先皇的妃子虽然没有隆顺帝这么多,却也不少。
究竟会是谁呢?
听她给出了新思路,桃酥接着回忆今日与霜姨的谈话,想要再挖出一点有用的信息。
说到最后,她忽然想起浮光别致的绣帕,当作趣事讲给齐欢听。
话罢,屋外不知何时已经下起了瓢泼大雨,密密麻麻的雨珠落在瓦片上,打出噼里啪啦的声响,空气里浮起阴冷湿润的气息。
屋内,齐欢端起茶几上的热茶,浅抿慢咽,想要借此暖暖身子。
电光火石之间,她突然意识到有点不合理!
“按照你的说法,浮光沉疴在身,那她怎么会突然掉下床?掉下床后,还费劲的拿出帕子,只为砸你?”
齐欢猛然搁下茶盏,撞出一声不大不小的响声,眸子清亮如星子。
她舒展开秀眉,豁然开朗道:“我知道了。”
“桃和梨,拼凑在一起是桃梨,谐音逃离。”
“她想让你远离霜姨。”
不过,帕子不可能是现绣的,应该是之前就绣好的。也许浮光的帕子就像是齐欢的日记本一样,只是用来记录抒发心情的一种工具。
今日不过是恰巧派上了用场。
那么,浮光当时绣帕子时,是什么样的心情呢?
想逃离霜姨?还是想逃离醉花楼?
为什么还要在离桃子和梨子最远的对角,绣了一朵梅花?
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齐欢让桃酥和二丫也说说自己的意见。
桃酥答道:“大概正如县主您所说,梅花和醉花楼都带个花字,姐姐她想离开醉花楼,但是她又绣不出醉花来,只好绣别的花。”
二丫附和:“梅花要比牡丹花等花好绣一点,所以浮光姑娘选择了梅花。”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越讲越觉得很合理,讲到最后还开始互相吹捧起来......
齐欢沉思须臾,对二丫道:“你把这些信息全部告诉你主子,另外提醒他查一查,后宫有没有名字带梅字的太妃。”
“霜姨还说她和桃夭是前朝将领的遗孤,醉花楼背后的主子恰好收养了她们。一个遗孤是巧合,两个遗孤难道也是巧合吗?我怀疑,这位主子和前朝或许有一丝丝关系。”
待她抽丝剥茧之后,二丫惊讶的张大了嘴巴:“难道这位主子是想搞复辟?”
“先别那么着急下结论,先把醉花楼背后的主子查出来再说。”齐欢起身跺了跺脚,坐久了有点冷。
受春节和装修进度的影响,她的铺子还未开业,暂时还不能名正言顺的补贴宋家。宋家是个空架子,今年炭价又贵,分到各个院子的属实不太多,因此清欢院这几日没点炭盆。
齐欢让二丫稍等一下,回房复购了暖宝宝,改装进包袱里,托她顺路带给黎殊臣。
窗外的雨还在淅淅沥沥的下着。
这样寒冷的天气,阿殊身患寒毒,应该很难捱吧?
齐欢眉毛紧紧拧起,忍不住又交代道:“告诉阿殊,穿厚一点,照顾好自己。”
“还有,多喝热水。”
“是!”二丫领命。
她回屋换上蓑衣后,戴好斗笠,消失在夜幕下的雨帘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