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殊臣站在院子里,越看院墙边的梨树越觉得碍眼,轻轻一拳锤上,扑簌簌的雪花落了他一头。
屋内,齐欢从窗户的缝隙间看到他狼狈的抖起了雪,不由地失笑起来。
见她笑了,卢月明哭声一顿,不满道,“阿欢,亏我还把你当好朋友,我哭的这么伤心你还笑。”
“对不起,我刚看到一只傻猫在玩雪没忍住。”简短的解释过后,齐欢又将目光投向卢月明。
递出一方帕子示意她擦脸后,齐欢轻声道,“哭好了没?……我不知道你遇上了什么委屈,不过哭出来就算过去了,咱们要朝前看。”
“我没法朝前看了,阿欢。我的天都塌了。”
卢月明眼神放空,喃喃道,“这件事我不知道该跟谁说,我从小就喜欢舞刀弄棒,跟漠县的千金们也都合不来。所以,我今天不知道怎么就跑回你这里来了。
……你知道吗,我今天还没到军营就看见了我爹正策马疾行,我坐在马车里他没瞧见,我就让车夫卸了马车,我骑马追去。
就在我快追上时,我发现有些不对劲,我们家住在城东,他竟然往城西走。
我有些好奇就悄悄跟了上去,他走到一处僻静的小院前扣了门,开门的竟是个小娘子,两人一见面就抱上了……
身后还有个小男孩冲我爹喊爹……”
信息量太大,差点惊掉了齐欢下巴。
“你是说,卢都领养外室了?”
“是……”
卢月明痛苦的抱住头,哽咽道,“我一直以为他是真的忙,我生病他不回来看我我也不在意,因为在我心里我爹是个顶天立地的大英雄。可我没想到,他竟然在外面养了别的女人,孩子都有了!
我早该想到的。自从我外祖父从凌州司马之位退下来后,我爹就很少回家了,对我和我娘的态度也越来越差……”
她越说越悲愤,抓着齐欢的手,病急乱投医的问道,“阿欢,你帮我想想,我该怎么办?”
卢都领的形象渐渐和齐欢前世的渣男生父相重合,齐欢也跟着义愤填膺起来。
“事情的症结在你爹,他想偷腥的话,你们千防万防都防不住。
以前还有你外祖父震慑着,现在你外祖父卸任了,你爹没了忌惮只会越来越过分。你想好怎么跟你娘说了吗?”
“我不敢跟她说。”
卢月明摇了摇头,恨恨道,“我要自己解决这件事,我不信我爹丢了官那女人还会跟着他!
我爹当年不过是我外祖父麾下的一名小兵,自幼失恃失怙,族亲苛待他才投了军。他没什么家底,所以这些年府中用度大多是靠我娘的嫁妆,他除了那点俸禄没有一点私产,我就不信他丢了官丢了俸禄,那女人还愿意跟他同甘共苦。”
打定主意,卢月明唰地一下站起身,匆匆跟她道别后就冲出了门。
冷风灌了进来,齐欢也跟着站起身,走进院子,走到黎殊臣身旁,踮起脚尖拍了拍他肩上没拍干净的白雪。
“你怎么不去大堂等着,冷不冷?”
听见她的关心,黎殊臣嘴角翘起,飞快道,“不冷。”
两人边聊着天,边走到了前堂。
面馆已经打了烊,许先生正在教小石头他们识字,他在纸上写下一个大字,小石头他们就用手指蘸着清水,在红木桌上模仿着练习,边写边念。
见他们学的认真,齐欢露出一抹欣慰的笑容。
她找了个空位子坐下来,指尖轻轻沾水,在桌子上依葫芦画瓢。
黎殊臣也跟着走到她身后认真的指导起来。
“这里写错了。”
说着,他在旁边写了一个“錢”字。
齐欢仔细的看了几眼,再次临摹。这可是她最喜欢的字,一定得学会。
待她最后一笔落下,黎殊臣无奈的叹了口气,“金字旁最后一笔上提,就像这样。”
他俯下身,从齐欢身后握住她的手,带着她指尖重写了一个“錢”字。
猝不及防的亲近让齐欢顿时心跳加速,手背上的温热更是让她脸庞迅速升温。
她脸越来越红,微微挣扎了下,黎殊臣便顺从的松开手,直起了身。
感受到身后的气息快速撤离,齐欢又觉得心里有些怅然若失。
还没弄懂这些情绪从何而来,突然面馆外又响起一阵马蹄声。
“我去看看。”
示意小石头他们继续学,齐欢起身出了门。
门外,车夫刚拴好马绳,见了她立马乐呵呵道,“齐姑娘好。我们姑娘让把这些辣条送给您,并让我带话给您:这么好的东西,她不想喂狗吃,太浪费了,不如还给齐姑娘继续卖,卖的银子你收着,就当您听她倾诉的报酬了。”
说完他手脚麻利的爬进车厢,将里面的辣条罐子一一卸下,运回了齐记面馆。
面馆内,小石头他们很是惊讶。
生性活泼的青草脱口而出道,“齐姐姐,这些辣条怎么又被送回来了?是被退货了吗?”
“不是,不用担心。”齐欢摸了摸她头上的小髻包,并未详细解释其中缘由。
只是打开了一罐辣条,递给她一根,又招呼其他人来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