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族叔祖的家业再大,那能大过侯府去?侯府是多大的富贵,这一回族叔祖要献家业给朝廷,如今办事的人就是拿着侯府的贴子直接寻到知府衙门去。上头已经压下话来,听说东宫都盯着这一件事情。”听着上头传下来的风声,司徒文吏的压力特别大。
至于东宫都关注,这当然是真的。至于会有风声传下来,那是朱管家点拔过知府大人,这里头水深。这把东宫抬出来做的门面。
知府不想下头人伸手,这自然就是把大背景也是点拔下头人一回。免得有人犯傻,给他这一位令尹大人惹出麻烦来。
“祸事啊。”老族长感慨一回。
“我那族叔瞧来还是怨着族里,这把家业给朝廷,过继一个姓朱的,都不愿意过继本家的侄子侄孙。唉……”老族长是长长的叹息一回。
“是啊,对于族里是祸事。咱们清醒着这事情不能掺合。族叔祖的家业再大,眼下全成朝廷的。可族里的一些人,我就怕他们穷疯了。”司徒文吏说的大实话。
光脚不怕穿鞋的。
那些穷疯了的族人,在知道有族里绝户财的情况下,这是煮熟的鸭子都飞掉。这一旦心态崩了,那肯定就容易坏事的。
“不能去招惹朝廷,咱们族里的人,一定得想法子压一压。”老族长做这些年的族长,那手腕子还是有的。
司徒文吏一听亲爹的话,他道:“父亲,此事要麻烦您了。一定不能让族里的一些人坏事情。到时候就是拖累全族人。儿担心,往后族叔祖一脉与族里的关系,怕是难难难。”司徒文吏一边说三个难字。
“你族叔祖是疯了,他都不念着族里半点好。”老族长的话中有怨言。
司徒文吏不劝话,他的心头同样有怨言的。明明是一份大家业,他这一脉咬一口,子孙都不愁。现在全飞了,连一点边边角角的都沾不上。
没拥有过的不怨不憎。
一旦有机会拥有的没了,那失落感太大。
忠勇侯府在淮水府的祖宅。
最近司徒老太爷住这儿,他来做客的。主要是他家的宅子如今不安宁,族里时常有人去闹腾。
哪怕族长一脉再压制,钱财面前,穷疯眼的是黑眼珠子在白花花的银子面前拔不出来啊。
“舅祖父,这般让族里闹下去也不是事儿。这太打扰到您了。”朱经光还是心疼面前的老人。
如今官府与朱家管都在查理清单上的一切。
这一切没清楚前,朱弘光没正式的过继前,他对于司徒老太爷的称呼自然就没变。
“没法子,没法子。且让他们闹去,他们还能让朝廷改主意不成。只要朝廷收下我这一脉的家业,这事情谁来,那都没得改。”毕竟让皇家吞下去的财富,谁来都是不好使。司徒老太爷这一点道理看的明白。
朱弘光没法子,他能做的就是让七姐儿和七哥儿多陪一陪老人。
当晚,朱弘光与妻子把这事情谈一回。
杜绵绵听后,她说道:“四郎,咱们在江南也没什么家业。一旦过继后,咱们回京都就是。我倒不相信司徒一族的族人还能追到京都去。”
“只是不知道舅祖父乐意不乐意去京都?”这才是杜绵绵觉得关键的地方。
“这有什么难的。”朱弘光是说道:“我们再劝一劝。京都天下一等一繁华地儿,比着江南好。江南这儿留下来,留着让人指指点点的议论吗?相信舅祖父会权衡的。离着远了,少听些苍蝇在耳边叫嚷,舅祖父的寿数都多添几年。”
“四郎,有一件事情,你没注到。”杜绵绵提醒到。
“一旦咱们去京都,祖辈们的祖坟一事,这得慎重。”杜绵绵很严肃的提这一话。
“祖坟之事,确实不能疏乎。”人不在江南,祖坟不能只让下头人看着。朱弘光这时候也是提起注意来。
“绵绵,你有想法。”朱弘光问一话。
“有一点想法,就怕我是想多了。”杜绵绵也是有一点迟疑,她觉得在宗族社会里这般做,可能形象不太好。
“先说说,咱们议一议就是。”朱弘光想听一听妻子的建议。
“圣人说,君子之泽,五世而斩。舅祖父与司徒氏一族早出五服,如今沾着一个同族的名份。”杜绵绵指着事情的由头。
“但是舅祖父与司徒氏一族有儿孙两条命的结怨一事。再加上如今的家业献朝廷,都不乐意便宜族中半份。旧仇与新怨,这瞧着跟老死不相往来,那也没差别。”杜绵绵说一回大实话。
“四郎,既然都出五服,何不趁着这一回干脆就分宗。”杜绵绵的话可谓是石破天惊。这把朱弘光都是惊住。
如今是宗族社会,宗族的权利是非常大的。这族,可不是想出就能出。族里的私刑,官府都是认的。
可谓是宗法社会。
分宗,那就更是了不得,这是在挑战族中的权威。
“你的话,有道理。”偏偏朱弘光却是觉得妻子的话太在理。因为舅祖父这一支与族里的旧仇与新怨太深,这实在解不开了。
往后这些旧仇会继续,新怨会为成旧怨。这些全要落在朱弘光的儿孙辈去。朱弘光当然不想让自己儿孙们吃亏。
“你同意,那我就不怕说实话。”杜绵绵见着丈夫与她一样的心思。她就继续说出后面的话。
“我怕族里将来会报复到咱们的儿孙头上。舅祖父这一脉在族里又不是嫡脉,族长与族老可是一样没占着。”杜绵绵是怕忠勇侯府一旦倒下。族里借着宗法,那来治一治朱弘光这一脉人的时候,那才是一个叫天不应,叫地不灵。
“干脆分宗后,就不给儿孙留下隐患。这一回舅祖父献上所有家业,这在朝廷里是加分的印象。干脆请官府分宗,官府在这等事情上,在这一大笔的家业面前,官府一定不会拒绝。一旦错过这一个机会,可未必再能这般的称心如意。”机会很重要。一旦抓着时候,那就不能白白的放过。杜绵绵认这一个道理。
有机会有手不使唤,一旦没了,再想使唤的时候,那就是空口白牙的瞎嚷嚷。天时不在,地利不在,人和不在,彼时可没谁给做主的。
“是啊,不给儿孙留后患。”朱弘光是当爹的人,他做的一切可是想着儿孙绵延。
“此事我会跟朱管家提,让朱管家与官府提一回。舅祖父那里,我去做通他老人家的想法。”朱弘光揽下这事情。
事情走到现在的地步,朱弘光没有退后的机会。
“四郎,既然分宗,那后头祖坟,舅祖父的这一支一定得全部挪走。不若与忠勇侯府做一回邻里如何?”杜绵绵提议。
忠勇侯府的祖坟是有专门的守墓人。
杜绵绵提议迁坟,这让司徒氏的祖宗跟忠勇侯府的祖宗做邻里,这就想借一借忠勇侯府如今的光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