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沅随意扫了一眼火盆, 好像烧的是绒毯之类,没在意。
下一瞬, 却被大壮捧着脸转过来,似乎一刻也不能忍受她的目光停留在上面。
她有些莫名其妙:“大壮,你怎么了?”
大壮目光沉沉地看着她,没有说话。
他沉着脸不言不语的时候,漆黑的眼眸里总是显出几分冰冷的审视,以前属下最怕看到侯爷这个样子, 仿佛能勾起人心底最深的恐惧。
乔沅是不懂这些的,还新奇地凑得更近些, 纤白手指拨了拨男人的睫毛:“到底怎么了嘛,可是有人给你气受了?”
他这副要吃人的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亲眼看到媳妇儿给他戴颜色帽子了呢。
男人的睫毛不似女儿家纤长柔软,而是粗黑锋利,根根分明,酥酥麻麻的轻微刺痛感从细嫩指腹蔓延开来。
大壮扯了扯唇:“无事,方才小憩时魇着了。”
人死如灯灭,他以前是不信这些个鬼神之说的,求神拜佛都不如靠自己,现在倒是觉出几分遗憾来。
若真有鬼魂,就该让那个不知廉耻的狗东西在一旁看着,看他和夫人这辈子圆圆满满,他就算再怎么恨得咬牙切齿也无能为力。
想到梦里的画面,大壮闭了闭眼,忽觉唇上一热,忍不住睁开眼。
乔沅眼神飘忽了一下,慢慢直起身子,唇角的口脂晕出一抹湿润红痕,在玉白的肤色上暧|昧又娇艳。
偏她还一副无辜漂亮的样子,一本正经地:“好了,以后不会再梦魇了。”
大壮怔怔地看她。
乔沅被他看得恼羞成怒,就要站起来,不防大壮揽上她的腰,乔沅跌坐在他腿上,连忙撑着他结实的胸膛稳住身子,旋即又被紧紧抱着。
大壮埋在她颈窝,没有说话,鼻尖轻轻蹭了蹭乔沅雪白细腻的脸颊。
他脸色似乎平静下来了,只低着头,轻轻嗅着她身上的香气。
乔沅小声说着痒,红着耳尖,偏头想要躲开,下一瞬又被追逐着贴过来。
绿袖跟着夫人一块回来,半道去取了盒点心,进门就看到壁橱后衣角颤颤的影儿,低头偷笑,赶紧退出来。
这黏糊劲儿。
*
节庆事宜说多不多,全府上下都知道夫人的性子,几个管事不敢拿琐碎的事情去烦她,只涉及到祭祀的事才来请示。
因而乔沅这几天也不忙,时常领着大壮在府里转,暗戳戳希望他看到熟悉的环境能想起点什么。
几日下来,恢复记忆的事情看不出有什么效果,反倒是大壮近来的行为越发奇怪,比如喜欢往屋里填物件。
架上新摆上一只粉彩镂空瓷瓶,换下来的斗彩鸡缸杯放在一旁,等着被人拿出去。
乔沅有些疑惑:“你这是做什么?”
大壮淡淡道:“这些物件摆得太久,该换一批新的了。”
乔沅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见他又忙着去换别的物件,忍不住一直瞅他,直到大壮疑惑地回头,才期期艾艾地问。
“你今日,怎么换衣裳了?”
大壮看着夫人,突然问:“这样不好看吗?”
他语气晦涩,乔沅没听出来,眼神亮晶晶的,扭捏了一下才道:“……好看。”
男人以往的衣物多是沉稳的玄色,他身材高大,浑身腱子肉,玄衣更衬得他气势深沉,让人不敢直视。
今日却突然换了一件宝蓝色衣袍,沉稳之余,多了几分潇洒。
小美人脸色红红,又见大壮一直盯着她,忍不住羞恼地打了他一下。
大壮仔细观察她的神色,没看到什么遗憾怔愣的情绪,一直紧绷的脸几不可见地放松下来,抱着夫人亲一口。
*
晚膳后乔沅照例拉着大壮出去逛院子,偏偏走到一半嫌累,见周围无人,娇气地让大壮背她。
她身上散发着暗香,软软地贴着他的背,此刻看起来倒真像个乖巧漂亮的小美人了,一点儿也看不出平日折腾人的性子,大壮尽量走得平稳。
乔沅在他背上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下巴搁在他肩上,试探着问:“大壮,你看这府上如何?”
随着说话声,香甜的气息洒在他脸侧。
大壮沉默片刻,“甚好。”
就算他再怎么嫉妒夫人的前夫,起码在物质上,镇国公无可指摘,夫人的吃穿用度无一不精细,简直可以说是用金汤银汁养着的。
乔沅想听的不是这个,不满地扯了扯他的头发:“你有没有什么感想?”
比如觉得哪个地方似曾相识。
感想?
大壮扯了扯嘴角,难道要他说夫人和您亡夫真是伉俪情深?
可惜啊,再怎么恩爱,那短命鬼不还是早死了,现在是他抱着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