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里想法转了一圈,面上不动声色:“想必这就是国公夫人吧,小时就看出是个美人胚子,如今果然越发标致了。”
乔沅虽是小辈,但身份摆在那,她倒也不敢拿乔,笑意盈盈,还说她小时还抱过乔沅,说罢,又似想起来什么,招呼周琏上前。
周琏本来一旁垂眸侍立,此刻被点名,只好站出来,“见过镇国公夫人。”
他抬头看了乔沅一眼,见她水眸清亮,似乎倒映着窗外的繁花,很快又低下头。
这样让人不觉得冒犯,他打扮虽不华贵,但胜在干净得体,气质也出众。
乔沅礼貌颔首,发髻上的血鸽宝石步摇垂在耳际,越发显得美人娇艳欲滴:“周夫人远道而来,下面有哪里不周到的,尽管和母亲说。”
她一开口,周夫人又被那把酥软轻盈的嗓音惊了一下。
她是个过来人,再清楚不过那些个男子的劣根性,若是沾上这样的天生尤物,少不得日日逗弄,听她在耳边娇媚求饶才好。
周夫人不着痕迹地看了眼身旁的儿子,面上却笑容和善。
“哪里哪里,这里处处周到妥帖,琏儿还说待的比自家都舒心呢。”
周琏笑道:“是,多谢姨母这些日子的照拂。”
他自住进来,平日也不多走动,只待在屋里温书,乔母知他是个刻苦的好孩子,难免多关心一句,问他温书如何。
周琏只垂眸说还有很多东西要学。
周夫人倒是有几分自豪,“从前在书院里,先生就好几次夸过他,若是不出意外,此次应该能榜上有名。”
人们对老实上进的后生总有几分喜爱,乔母感叹:“我看琏儿是个有才的,老姐姐以后可有福了。”
她知道周夫人家中清贫,能供出这么一个举子不容易。
周夫人眼角一红,用帕子抹了泪,“借夫人吉言了,若真如此就好,也不枉我千辛万苦把他拉扯到这么大。”
此时已经快到午时,周夫人既然来了,乔母就干脆留了她一起用午膳,周琏是外男,自然下去吃了。
不知道是不是乔沅的错觉,总觉得这个周夫人对她有些殷勤。
她一抬眸,周夫人又舀了一勺汤盛在她面前。
*
这个时节的上京气候多变,乔沅来的时候还出着太阳,午膳还没用完,就听见外头丫鬟嚷着落雨了。
雨点打在窗纸上,发出清脆的噼啪声。
乔沅颦着眉看着窗外,一会儿功夫,这雨还越下越大,一时半会儿是停不了了。
若是平常,她也就顺势住下了,但庭哥儿还在庄子上,大壮不知今晚回不回得来,她不放心儿子一个人待着。
乔母有些担心雨大马车不好走,但也明白乔沅的顾虑,只好让下人准备蓑衣和油纸伞。
周氏转了转眼珠,道:“不若让琏儿护送阿沅回去吧,这么大雨,容易发生意外,有个男子在一旁总是放心些。”
*
书房中,本是宁静的气氛被雨声打破。
大壮从形势图中抬起头,问旁边的同僚:“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同僚”小心翼翼答道:“未时了。”
大壮皱起眉头,他早上出来前,问过乔沅的贴身丫鬟,知道她今日会去乔母那,算算时辰,差不多就该回来了。
属下观察了会儿主子的面色,见他脸色沉沉,心里下意识就紧张起来。
不管有没有失忆,主子的气势都是这么迫人。
大壮在属下惊讶的神色中站起来,“家中有事……”
属下愣了一下,识趣道:“那今日就早些下值吧。”
他话还没落,就见主子抄起一旁的斗笠,冲出雨幕。
属下:好歹带把伞再走啊。
*
乔母的宅子
屋外下着大雨,这时候没人会来,两个门房躲在小隔间里吃酒打牌。
醉意上头,两人谈论起刚才看到的事:“你说,夫人让表少爷护送咱们姑娘回府,是什么个意思?”
“还能有什么意思,一个未娶,一个亡夫,孤男寡女,不正好凑一对?”
“只是这表少爷家底太薄,哪里配上咱们姑娘。”
“这有什么,听说这表少爷在乡里有几分贤名,可见是有真才实学的,若是在此次秋闱中取得名次,倒也不算差距太大。”
“说的也是,毕竟是寡妇再嫁,自然不能要求太高——”
碰——
隔间的木门猛然被撞开,发出巨大响声。
两个门房被吓一跳,正要发火,却见门口站着一个高大精壮的汉子,神色黑沉,跟要吃人似的,顿时就不敢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