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是驸马爷性冷吧。
*
桑枝已经许久没见过少爷了。
如果不是忽然在游廊中遇见,她都要忘了这个人了吧?
已是六月末旬。
桑枝刚才老夫人的堂屋出来,老夫人暑意难消,喝了陈大夫调解的药后,还要桑枝按摩,才好入睡下。
游廊之上。
刚回府的人,和刚从老夫人那里回来的人。
两人猝不及防地对视上,桑枝最先移开自己的眼,垂眸,行礼,浅浅避于一旁。
桑枝不想和人一同走,故意放慢了步伐。只看着自己的鞋尖,上面绣着荷花的样式,粉色,小巧,裙摆布料纤薄,层层铺叠开,像是荷花池的水面。
然后,桑枝便看见了一只黑色靴子停在自己身边。华丽的锦服,布料高昂贵气,上面是繁琐的花纹图样。再往上,是黑靴主人所佩戴的荷包,针脚不算细腻,绣着戏水的鸳鸯。
桑枝的眼睫一愣,喉咙忽想被哽住一般。闭了眼。
黑靴子停驻只片刻,擦肩远去。
桑枝抬了眼,才发现自己的指甲已经扣进了手掌心。生疼,她却未能发觉。
*
夜幕。
桑枝望着桌案上草药书册,迟迟搁置在一页,许久都未能看进去。
烛盏摇曳。
屋里的冰盆散着凉气。
窗外是虫鸣。
桑枝站起来,嫌闷,开了窗。清风跟着吹拂而进,刹那仿若回了下雪的冬季。
窗外还是两只雪色的雪兔子,一只捏得精巧,一只四不像,但却能让桑枝心喜一整个冬季。甚至在初春时,小心翼翼将两只雪兔子埋在了消融的雪地里时,还掉了几滴眼泪,被少爷取笑了。
桑枝恍神得心悸,忙关上了窗。
*
书看不下,桑枝正准备熄烛就寝。
门外忽起了敲门声。
不轻不重,沉稳有力。
“来了。”桑枝不疑,以为是云石兰茴来禀报老夫人的事。
开了门,颀长的身影笼罩下来。
是桑枝意料之外的人。
楼延钧着着雪青宽袖圆纹锦袍,眉目淡淡,似没有看见桑枝微僵的手和紧咬的唇。
径直进来。
桑枝站在门边,暗吸了一口气。“少爷,这么晚了,您有事吗?”
楼延钧的目光淡淡扫视过桑枝的房间,最后又回到了桑枝身上。
时值夏季。
天热。
桑枝穿着月茶色的襦裙,似乎要就寝了,外衣已经脱下,袒露的肩颈雪白修长,莹白如玉。一双眼线微挑的含水眸,朱唇红润,此刻贝齿轻咬,看得出人的不悦之色。
楼延钧收回了眼:“今夜我在这里就寝。”
语气凉淡,仿佛在说今日天热一般。
桑枝被人的厚脸震讶住,气笑一般问,“少爷莫不是走错地方了?”
楼延钧宽解下了袍,精悍的身子露出,完全不将桑枝当外人。
桑枝咬牙,别开脸。
桑枝不想和人同榻,但看着楼延钧理所当然地占去她的床榻,心下又是一恼怒。
为何在她的房间,她还不能上榻睡了?
桑枝在桌边站了一小会,最后衣裳都没有换,贴着床沿也躺下。
桑枝是被人冷冷散散随意的姿态气昏了,等她在床沿躺下,才深知不该——
要起身时,便觉从后一只手,揽腰把她拖入怀。
背靠着坚硬结实的胸膛,桑枝心跳如雷鼓,她挣扎了片刻。
便听头顶低沉的声音。“莫动,让我抱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