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娴轻哼一声,面色好了些,嗔道:“姨娘,表姐到底何时才能嫁进侯府?我想要表姐做我嫂嫂。”
林氏端了茶杯,轻吹一口,茶香弥漫:“今日奉茶,侯爷可是赏了姜氏一套金玉头面?”
江娴嘟嘴,不情不愿:“正是。”
今日她见到江逾明之所以那么惊慌,便是因为她偷听去了——妾室不得上堂,新妇奉茶时,她只能躲在堂外听话。可她又看不得姜辞罢占表姐的位置,执意要去看这姜氏到底什么模样。
“那头面可不简单,是侯夫人生前的嫁妆。”
“那又如何?”江娴不解。
林氏细语慢慢:“侯爷当年在顾老将军麾下做提督,受顾老将军提拔才有了今日的地位。当年,侯爷属意的本是顾家女,有心做顾老将军的女婿,可顾家女偏爱姜夷如,这事才没成……如今,侯爷让姜氏进门,你说世子会如何想?”
“那世子岂不会厌烦了姜氏!”江娴恍然,面上一阵喜色。
“所以啊……”林氏从架上取下一个锦盒,笑意更盛,“该急的,可不是我们。”
姜辞确实急死了。
她昨日一夜没睡,今晨一醒,却回到了大婚,姨亲们接二连三造访琇莹院,姜辞的门庭从晌午到未时一直未得冷落。从家长里短到生儿育女,姨亲们侃侃而谈,直聊得姜辞双眼酸涩,几乎昏昏欲睡。
这会儿,好不容易解脱了,姜辞忙急着脱身,躲进厢房,闭门不出。
这一日忙到暮色,总算清净了。
姜辞让云霜泡了壶清茶,躺在美人榻上休息。清茶明明是提神的,可不知为何,她竟越喝越困,喝到最后,竟在榻上睡着了。
暮色茫茫,沉昏从檐下扫进来,几点星辉在天上。
姜辞感觉到几分凉意,迷迷糊糊起身,不知谁给披上的大氅从肩头滑落,上头带着好闻的清檀香,凉意扑面而来。
她呆坐片刻,整理思绪,才想起还有江逾明这么个人,问云霜:“世子呢?”
云霜摇头:“未时之后便没见过世子。”
那就是祠堂分别后,便一直没回来。
云霜看夫人一脸自在,有些不解,未出阁时,夫人日日盼着能早些嫁进来,可怎的进门后,却躲着世子走?外头流言还紧着呢,云霜替夫人着急:“夫人,您刚与世子成亲,正是浓情蜜意的时候,怎能把世子往外撵呢?”
姜辞把大氅团了团,丢给云霜,语气悠悠:“近来朝中事忙,世子又在都察院当差,公务繁重,我做世子夫人的,该识大体,知轻重,不能为一点小情小爱,拘着夫君。”
如今是康乐三十三年七月初,这个时间,朝中并无大事,左不过一件刑部雷侍郎之子雷呈当街狭妓,为个红倌,与人大打出手,将人打死在了官道上。这事在清闲的奉京七月,格外热闹。
江逾明到现在都没回来,应当是忙着写奏折呢,前世便是如此,他总有事要忙。
姜辞越想越觉得在理,云霜却觉得不妙,心里愁啊:“世子竟这般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