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海峰是最懂丁雪的人,也是最知道她受了多少苦的人,提到那些腌臜事,他的眼泪是愤怒,是于心不忍,也是恨老天为何如此不公。
丁叮却是一滴眼泪都没掉,像是所有的精力都用在听清内容上,情绪平静的近乎冷漠。
陈海峰说:“你妈妈去年五一前后检查出肾功能减退,她给严汉卿老婆打了个电话,想送你去好一点的地方读书,严汉卿老婆明知你妈妈生了病,她提出的条件是让你妈妈嫁人,只要她结婚,就送你去外地读书。”
陈海峰眼泪掉下来,哽咽道:“你妈妈是被逼到没法才来求我,她怕我知道她生病要花钱,一直瞒着我,瞒到瞒不住,等我发现的时候,已经晚了……对不起丁叮,陈叔叔没用,帮不到你跟你妈妈,对不起……”
眼泪滑落,丁叮没有知觉,不仅脸没有知觉,浑身上下都像是失去了感知,木木的,唯有耳边不知从哪传来的嗡鸣,那声音鼓得她太阳穴突突直跳。
陈海峰下不去床,手臂横在眼前,默默地掉眼泪,丁叮帮他盖好被子,轻声说:“爸,你好好休息。”
陈海峰身体一颤,紧接着浑身颤抖,哭声压制不住。
丁叮说:“我妈不在了,以后我就只有你这一个亲人,也只认你是我爸。”
陈海峰哭着去摸丁叮的头,满脸是泪的说:“别怕,这个家没散,有爸在。”
丁叮抽了纸巾帮他擦眼泪,“你先好好休息,等你养好身体,我们一起送我妈最后一程。”
陈海峰说不出来话,唯有点头。
丁叮坐在病房中,不多时医生跟护士进来,给陈海峰换了一堆新的滴液,其中里面就有助睡眠的药,陈海峰睡着了,丁叮从病房中出来,裴峥坐在走廊椅子上,看见她,马上起身迎上前。
“叔叔怎么样?”
丁叮说:“睡了。”
裴峥道:“你也休息一下吧,多少个小时没合眼了。”
丁叮说:“我想去看看我妈。”
这是她今天第三次说这句话,裴峥欲言又止,最后说了句:“我陪你过去。”
丁叮道:“你要是有事就先走吧,不用在这陪我。”
裴峥说:“我没事。”
“你不是说去隆城有事?”
“隆城那边的事不着急,你不用担心。”
丁叮问:“你是特地来看我,还是顺路来看我?”
她哭得太多,眼白都是红的,看不清眼底神色,裴峥一时间也辨别不出她口吻中的喜怒,径自道:“我主要想来看你,其次才是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