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夫人一走,时宁一个人去到枫林院。
席居之内,窗明几净陈设如常。
顾长於一件东西都没带走。
顾时宁想想也是,将军府对他来说,没有任何可以留恋的东西。
唯一可以留恋的那朵莲,也已经被毁了。
她在枫林院不算大的房子里漫无目的的穿梭,书房里放字画的彩绘瓷缸满装的满满当当,长长的案几上,笔墨纸都还在,唯独只有砚台不见了。
时宁记得那一方砚台端正普通,要说特别的地方,大概是左侧雕刻有精致细腻的莲花映叶。
这方砚台怕是成了那朵莲的替代品,果然顾长於心里始终都在记挂阿招,时宁再一次觉得她死定了。
走至卧房,正要推开门时,突然背后响起声音。
“小姐在此处做什么?”说话的人语调温和慈善。
顾时宁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一跳,回过头去,发现原来是顾长於的教书先生。
顾时宁福了个礼,“陆先生好。”
“我来看看哥哥有没有落下什么东西忘了带走,先生为何来此?”
陆善的声音沧桑低哑,“老夫上次授课结束忘了件东西,特意来取。”
顾时宁点点头‘哦’了一声,眼睛悄悄地打量陆善,能够把顾长於培养成状元,想必是极好的先生。
陆善满是皱纹的眼睛明亮,摸了摸他短短的胡子,“小姐可是有话要说?”
顾时宁一惊,真是个会察人观色的,她便也不犹豫,恭恭敬敬地问:“陆先生既能教出哥哥,想必才学过人。恕时宁冒昧,请问先生可还有继续教书的打算?”
若是陆善先生能教一教顾钰衡,考个状元她是铁定不指望,但能勉勉强强考个进士也未可知。
陆善和蔼地婉拒道:“承蒙小姐厚爱,老夫年事已高不再想教书,只想好好醉心于医术,悬壶济世。”
顾时宁一愣,“陆先生还会医术?”
陆善似笑非笑,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小姐不也会医术吗?”
顾时宁好看的眉心皱起,心中警惕。他是从何处得知她会医术的?
她从未和任何人透露过自己会医术,唯一一次,是在镇国公府开了一张药方。
“先生想必是误会了,时宁只是看过一些医书,并不会医术。”
陆善开口道:“哦?如此说来,顾小姐着实是有医术天分,老夫的一个学生在太医院当值,无意看过小姐的方子。”
“小姐为镇国公世子开的方子,君臣佐药相须相使,看着倒像是出自多年行医的老大夫之手。”
这天底下真是没有不透风的墙,不过想想也是,镇国公世子这样尊贵异常的身份,吃过的药怎么可能不经过太医院的检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