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后需要清扫战场,受伤的士兵需要救治,阵亡的将士要挖坑掩埋,天气燥热,还要担心尸体腐败会不会带来瘟疫,这些已经足够忙碌,但是他们要忙的不光如此,还有安抚阵亡将士的家眷,招募新兵驻守各地要塞,练兵也不能落下,上上下下全都忙的不可开交。
好不容易将空气中的血腥味儿驱散了,接下来又到了开荒种田的时候,这两个月的时间,一边招揽流民一边开荒种田一边修筑城墙,同时还得分出兵力来抵御外面那不知道究竟想干什么的讨孙联盟,诸多事情哪个都花钱如流水。
兖州看上去欣欣向荣,但是他们真的没什么家底。
他们要是有家底,还用得着从中山借粮吗?
虽然现在两个当家做主之人都对中山那位言听计从,兖州和中山是一家人,但是也不能这么欺负人,缺粮的话直接去中山要,何必来兖州?
他们兖州多惨啊,哪家打仗都能波及到这边,本来就被打成了筛子,又被黑山贼给盯上了,死在战火中的百姓不计其数,拖家带口背井离乡的更不在少数,留下来的百姓也是艰难度日,家家都拿不出余粮。
最近青州徐州的黄巾余孽又开始作乱,他们是接纳了很多流民不假,可他们的粮食都是从中山借的,弄清楚了,是借的,这年头粮食那么宝贵,要不是他们两位当家人在中山原太守那里倍儿有面子,就算是自家地盘,寻常也不会拿出那么多粮食接济。
这边没有一点存粮,开荒需要人力,修城墙需要人力,盖房子挖水渠等各种事情都需要人力,需要人就得消耗粮食,更何况他们还有那么多兵要养,要不是原太守那边源源不断的往这儿送粮,他们早就撑不下去了。
结果可好,小皇帝竟然能异想天开到朝他们要粮,他们看上去像是冤大头?
“谁说不是呢?”曹洪蹲在地上唉声叹气,他倒是不想当这个冤大头,那也得他说话管用,这不是现在管事儿的是他们家堂兄吗。
他们刚刚在兖州站稳脚跟,朝廷就开口要粮,派来的还不是随随便便的宦官,而是颍川钟氏的钟繇钟元常,让人想拒绝都不好拒绝。
人家带着册封州牧和刺史的旨意过来,言语间也没有咄咄逼人,言辞切切感人至深,他们又怎么好意思直接拒绝?
三个人面面相觑,相顾无言,各自又是叹息。
不过他们到底还是想错了,曹操忠君,但是却并不愚忠,如果朝廷真的窘迫到连皇帝都吃不上饭,他就算自己饿肚子,也不会对天子置之不理,只是现在显然还不到那种地步。
如果朝廷真的即将没有粮食,天子放粮不会放的那么轻松,朝中百官都不是吃干饭的,但凡有一点威胁到他们的可能,这粮就不可能放的出去。
当官的勒紧裤腰带省吃俭用去救济百姓,这话说出来都没人信。
钟繇作为说话的那个人,其实也有些脸红,但是没办法,王司徒给他下达的命令,就算要不到粮,该说的话他也得说出,不然回去不好交差。
曹操对粮食看的紧,粮草方面的活儿交给谁他都不放心,整个兖州的粮草都是他亲自调度,从来不假他人之手,想从他手里要粮,难度无异于上青天。
钟繇诉苦,他也不是不会哭穷。
新上任的兖州牧将手里刚拿到任命诏书塞到旁边的乌程侯怀里,一把抓住钟繇的手,也不说接风洗尘请人家吃饭了,吸了吸鼻子眨眼就是眼泪汪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