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次的病情来得过分迅猛,以至于父亲和母亲都慌了心神, 几乎请来了城内所有的医师, 又夜以继日地陪在我身边照顾我。
——而那个侍女, 则是再没有出现过了。
那之后父亲大人和母亲大人便愈发小心谨慎,对待侍女们的态度也愈发严苛起来。所以在面对我的时候,侍女们大多都有些胆战心惊。
诸如此类的事情,单是我知道的便已经足够多了,更别提那些未能传入我耳中的——哪怕侍女们因此对我心生恨意,都是完全理所应当的。
但是……并没有憎恨我的人。
最多也只是不喜欢我罢了。
而相对的,喜欢我的人似乎也没有几个,哪怕是贴身侍女里子,对待我时亦只是恪守本分。
父亲大人忙于事务,自然察觉不了这般微妙的氛围,母亲大人倒是察觉到了,只不过她也没有解决的对策。
因为她很清楚——事情之所以会变成这样,与她也是有关的。
这一认知使母亲大人愈发痛苦,哪怕她在我面前时总会用笑容将那些情绪掩盖下去,也无法盖住那些从眉眼间不自觉流露出的悲伤。
我能够理解她的心情,也能明白她究竟忍受着怎样的挣扎与折磨,但是——
我的想法,与母亲并不相同。
我既不觉得自幼体弱多病有多么悲哀,也早已习惯这具孱弱的身躯,对我而言,不能跑跳并非是难以忍耐的事情,就算无法像普通人那般生活也没有关系。
不管怎样都可以,这就是我的想法。
我能够理解母亲大人的想法,但她是否能理解我的想法,就不得而知了。
我其实很想告诉她,不需要为我担忧、也不必为此感到痛苦,但母亲大人强撑起笑意来到我面前时,我却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她并不需要听到这些。
倘若将我的想法告诉她,只会加重她的负担,让本就已经喘不过气的母亲大人愈发难过。
我需要做的,只是当母亲来看望我、怜爱地将我抱住时,安静地依偎在她的怀中。
对她而言,只需要这样就足够了。
我希望母亲大人能轻松些,所以在她快要支撑不住,哪怕只是看到我也难以维持平日那副面孔时,搬到了最东边的院子里。
在那之后仿佛是遵循着某种未曾言明的约定一般,除了里子外我几乎见不到任何其他人,哪怕是在适合出门的时候,也只是在院子里稍微走走,从不会走出院门。
这样的生活哪怕一直持续下去也没有关系——我是真心这样认为。
至少……在那位巫女大人出现在我面前的前一刻,我仍是如此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