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他们也只有我这一个孩子。
和母亲住在一起时,我便时常见到她落泪的模样,或许是因为我的身体,亦或许也有为自己的命运。
她没能生出除我之外的其他孩子。
不管是男孩还是女孩,都已经无所谓的,只要……
只要是健康的孩子,其他事情怎样都没有关系。
正因为我能够对她的心情感同身受,所以才要从她的院子里搬出来,每每见到我的时候,对她而言也是痛苦与折磨。
哪怕她从未亲口说过。
哪怕每次面对我的时候,她都会刻意掩盖住那份悲伤,转而用温柔的笑意将我拢在怀中,偶尔还会哼唱着轻轻的歌谣。
母亲大人是爱我的,这一点我很清楚。
但在绝大部分时候,人们心中都不会只有爱这一种念头。
*
或许是我沉默的时间过长了些,毕竟本以为只是点点头打个照顾她便会离开,可意料之外的是,那位巫女却迈开步子,自顾自地走进了我的房间。
而跟在她旁边的侍女也只是在她抬脚的瞬间张了张嘴,又立马闭了回去。
这必定是父亲大人或是母亲大人的意思。
不只是将我康复的希望寄托在医师身上,在我服了药却也没什么明显好转的时候,他们也曾请来寺庙中的僧侣和神社中的神官,为我进行着祈福的仪式,希望能借此增加我康复的机会。
站在我眼前的巫女大人,她的视线落在里子手中的琵琶上,眼神流转间忽然开口:“我方才从院门进来时,听到了一阵极为美妙的琵琶声。”
我笑了笑,看着她在我面前坐下。
“想必那琵琶声定是睦月姬所奏。”
她说话时倒收敛了那份冷漠的矜贵模样,而是流露出清浅的笑意,与之前我所见到的那位贵族公子的笑意截然相反——这是丝毫不会让人感到不适的笑容。
“您过誉了,”我轻声答道:“只是随意拨弄罢了。”
这么说倒也没错,虽然在年幼时母亲曾请过弹奏琵琶的乐师前来教我,但那位乐师却在听了我弹奏的乐曲后向母亲请辞了。
我曾以为是自己没有天赋,但母亲错愕中带着惊喜的模样却否认了我的猜测。
只是那位乐师觉得……我应当请更好的乐师才对。
但这件事却因为一直找不到合适的人选而耽误了许久,以至于如今依旧只是我独自练习。
巫女闻言却并未将这个话题就此休止,而是继续问我:“那首曲子有名字吗?”
父亲和母亲其实为我找来了许多曲谱,但我方才弹奏的那首,却并非曲谱中的曲子,而是……
“大抵是有的,”我说:“只是我不知道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