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从他的表情,从那些欲言又止的模样中,我也能读出父亲的想法。
对我的愧疚,对我的期盼,倘若母亲还在世,倘若我的身体没有恶化,那么我现在或许也会像母亲年少时那般,握着木刀重复着练习的动作。
只不过我自己也很清楚——我在这方面其实没什么天赋。
然而当我在清直面前提及此事时,他却暗了暗眸子,似乎又在思考回忆着什么东西。
“不是的。”他否认道:“你一直……都很好。”
他的神色太过复杂,以至于我愣了一下,不知道他究竟想到了什么。
我也只能跟他说:“我听父亲说,清直在剑术方面很有天赋呢,真厉害呀。”
分明是夸赞的话语,但清直的神色却因此沉郁下来,他低下脑袋:“没什么厉害的。”
“别这么说嘛,或许清直自己还觉得需要努力,但是对我来说已经很厉害了哦,”我对他说:“你看,我就完全做不到呢。”
在我说完这话后,他的身体似乎绷紧了许多,半晌才抬起脸看着我,像是要确认什么一般:“你想要修习剑术吗?”
我或许理解了他的想法。
因为觉得自己拥有了我没有的东西,所以会想要知道我是否在意这种事情。
“不啊,”我同他说:“这种无关紧要的事情怎样都好,因为天赋是生来就注定的东西,过分在意只会徒增烦恼,所以清直完全没必要想这么多。”
我握住了那双冰冷的手,没能从那上面感受到半分粗糙。
分明练习了许久,从父亲口中也听到,道馆的人都说清直每日都要练习许久——即便如此,他的手指依旧柔软白皙,摸不到半分硬茧。
我想起了自己曾看过的书中,那些光怪陆离的妖精神怪。
“清直,”我看着他,本是想问他些什么,但是正在这时,视野的边缘却飘起了白色。
——下雪了。
稀碎的雪花缓缓飘落,很快便融化在地面上。在发现我唤了他一声却没有后话之后,清直用询问的目光看着我。
我抬起脸看了看天空,侧过脸对他说:“下雪了呢……”
“是啊,”男孩顺着我的视线望出去,附和道:“下雪了。”
我依旧握着他的手,握着他那哪怕一直捂着也捂不热的手,问道:“你觉得冷吗?”
他低头看了看我们的手掌,又看了看我的脸,轻轻地说:“不。”
骗人。
分明一直都没有温度。
但是那双眸子里装着的情绪却几乎可以称得上温暖。
他将自己的外套脱了下来,披在我的肩头,又拢了拢。
做这个动作时我们的距离靠得极近,也正因如此,我愈发感受到了他身上那种不似人类的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