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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时候他还小啊,总是不明白为什么父亲更偏爱二弟,而对他总是冷冷的,望过来的眼神里几乎没有温度。

还以为父亲或许更喜欢文采好的儿子,那他便尝试着弃武从文,学着他二弟的模样埋头于案后苦读。他以为他的父亲喜欢的是彬彬有礼的孩子,于是拙劣的掩饰自己的棱角,学着齐曜北的模样,乖巧、守礼、儒雅。

而齐琨望过来的目光,永远永远都没有赞许,有的只有毫不遮掩的厌恶和冰冷。

后来他知道了许多事,才明白儿时的小心讨好、曲意逢迎,不过都是一场笑话……

***

雨下到后半夜里,已有了渐渐收敛的趋势。天边泛起鱼肚白的时候,宿安推开了隔扇的门,将油纸伞收起来,走到齐昭南面前低声回禀道:

“侯爷,陆姑娘已经醒了。太医说已经没了大碍。

他站起身便往外走,只迈了一步,便坐了回去。

只有淡淡一个好字,人仍旧沉默的坐在那里,像一座沉默的山。

宿安看着他身上仍旧潮湿的衣裳,很心疼:

“侯爷,还是去换件衣服吧。”

然而回给他的只有沉默。

陆令晚清醒过来的时候,只见屋中陈设陌生,见来往的皆是宫女,便知自己还在宫中,只是她所躺着的地方并不是宫正司。

她拉过试药的宫女一问,一发声,便觉嗓中刺痛。结果那宫女噤若寒蝉,怎么都不肯吐露,陆令晚也就没有为难她们。

脑海中最后一幕仿佛还是黑夜里,看不清脸的人将滑凉的白绫一圈一圈缠绕在颈上,而后是绝望的窒息和无边的黑暗。

直到等她伤养好了,宫里就放她出了宫正司,回到了侯府里。

她身子仍然有些虚弱,想打听些什么却力不从心,只知道仿佛私放印子钱一事便这么不了了之了,无论是宫里,还是齐昭南,还是白氏,都没有再拿此事为难过她。

陆令晚心里也隐隐有了猜测,或许此事和齐昭南有关。

只是她再往下,就没有力气,也没有心思去细想了。

就这样养病,在屋里闷着,一直养到了落初雪的时候,她才出来走动。她摊开手掌,纷纷的细雪落尽掌心里,冰凉凉的,然后融化掉。

园子里有几株老梅早早的开了几个花骨朵,鲜红的颜色映着洁白的雪。

她想起来小时候她听母亲说过一次,她说原本父亲是要为她取名为梅的,花中四君子之一,气节高雅,临霜傲雪,香自苦寒来。

父亲便喜欢这个字。

然而到了母亲那里,她却不喜欢,她说过刚易折,苦寒难熬,只盼着自己的囡囡柔顺温婉,一生顺遂,不盼她临寒傲雪开。

于是便改了“湄”字,像水一样温和缱绻、和光同尘就够了。

有冷风灌进来,她觉得寒凉,忍不住咳嗽了一声,却忽的觉得有视线落在自己身上。

回头一看,只有疏疏的梅枝,以及浅淡的风雪,一丝人影也无。

她没有在意,继续往前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