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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医退下之后,木香和石青两人轮流守着。齐昭南除去却陆令晚擦身的时候,也都守在床畔。
看着床上躺着的那人此刻正昏睡着,却似睡得很不安稳似的,那秀气的眉毛拢成一团,平日里温软的唇瓣也因高温而起了一层皮来,十分憔悴。
忽的目光在她高肿的双颊上踟蹰,他的呼吸陡然发起了紧,眼前又浮现了她跪在自己面前的模样,朝他哭喊:
“齐昭南是我错了,是我不该。我求求你,你把我娘还给我好不好?你把我娘还给我啊,我给你磕头认错,我任你发落。把我娘还给我啊,好不好啊?你把我娘还给我好不好啊?好不好?”
如他所愿,她终于跪在他面前,像他服了软认了错。可是那一刻,他一丝欢喜也无,有的却只有无尽的悔恨与心疼。
恨自己对她一逼再逼,更恨自己一时不察,让她连母亲最后一面也没有见到。
心疼她的绝望,心疼她明明撑了那么久,却最终还是因为和母亲的错失,跪在了自己的面前。
眼前是她发了疯似的掌掴自己的模样,齐昭南忽然躁郁的拿双手搓弄着脸。
忽然间,他猛地一扬手,朝自己脸上狠狠抽了一巴掌。
他这些日子以来究竟都做了些什么禽兽之事。
这一巴掌让木香惊了一惊,却终究垂下眼来,并不敢多说什么。
齐昭南让人取来了伤药,小心的抹在指腹上,往她高肿的脸颊上轻柔的涂抹开来。待一切做完他收回手,怔怔地望着床上的人,有些出神地喃喃自语:
“阿晚,往后我再不会让你受苦了。只是,你大概要恨我一辈子的。”
他苦笑,隔着厚实的棉被去握她压在被下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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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半夜状况还好一些,到了后半夜里,陆令晚忽然开始浑身打着摆子,嘴里不断嚷着胡话:
“娘你慢些,你等等我,等等囡囡啊。”
齐昭南见她浑身抖的厉害,忙让木香将太医找来,他则俯下身轻轻地摇晃着她,试图将她从噩梦中唤醒。
陆令晚却猛地睁开眼,她“哇”的一声俯下身来,将原本吃下的汤药全都吐到了地上,嘴里苦意让她清醒了一分。
抬起脸来却恰见齐昭南一张焦急的脸,真是恨极了他。
她的娘走了,她如今也只能在梦里见她一见,可眼前这个人连这样的梦境都要生生掐断。偏生她一睁眼,更要对着这一张让令她厌恶至极的脸。一滴眼泪从她眼角滑下来,滴到锦被上,层层晕染开。
陆令晚红着眼看向齐昭南的目光,像是要生生剜出个洞来,干瘪的嘴唇一张一合,她的喉咙早已沙哑的发不出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