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他不会疼人, 他日后可以疼给她看。
傅灼心里是急切着想把他同余家娘子的事也先赶紧定下的, 如今余家二位郎君的婚事都有了着落,若之后再有人想同余家结亲,也就只有秋穗一个了。
旁的不说,就说那高家,如今就是虎视眈眈的一个存在。
若他所猜不错的话,等回了叶台后,不消几日,高家必然登门提亲。凭高家那份想联姻的心思,若叫他们知道余家不但同县令家联了姻,且还同京中的三品大员家联了姻,他们必然会立即将目标再转到秋穗身上,而且这次的动作会更快。
毕竟秋穗是他们最后的机会了,若是秋穗再错过,那他们家就彻底错过了一次可同朝中要员做姻亲的机会。
傅灼觉得,他有必要寻个合适的机会,好好同秋穗说一说自己心里的想法。既如今她已知道自己的心意,彼此心里心知肚明,与其继续拐弯抹角的试探,不如真诚的将话摊开来说。
这样,反倒还显得他更有诚意一些。
*
今日两家聊得甚欢,一坐就是一下午。待日头渐渐偏西时,余乔氏忙说该回家去了,再不回,怕来不及。
梁家哪里肯放他们走,梁夫人忙留客道:“如今既两个孩子的事已算定下,也就无需避嫌了。再说,如今已是腊月天儿,傍晚时分最是冷得紧。路上上冻,又湿又滑的,你们就是放心回,我也不放心放你们走呢。我早安排好了,家里客房都已经备好,今日你们就留在府上住下,明儿再回不迟。”又说,“多住几日也无妨,正好我这些日子闲着,可以陪你们去京里逛逛。”
歇一日还可,多歇几日,余乔氏不怕打搅人家生活,还怕家中夫婿会担心呢。所以,余乔氏思量后道:“那便恭敬不如从命,今日晚上,我们娘儿三个便在贵府上暂歇一日打搅了。多谢亲家夫人留我们多住几日,但家里还有好些活儿,怕明儿一早就得回家去。”
梁夫人知道余家的那位亲家公身子不好,身边离不了人,所以也就没再虚留。只说依着他们,然后又细细问了几句余秀才的近况,还关心着问要不要请了京里的大夫去瞧瞧?
余乔氏把傅灼帮他们家请了宫里卢医官的事儿告诉了梁夫人,梁夫人听后吃了一惊:“还有这样的事儿?我倒不知道。”又说,“那这傅家五郎,倒是真真对你们家不错。”
梁夫人到这会儿,已经隐隐察觉到事情哪里不对劲了,但余乔氏却仍没怎么多想,她只说:“所以说,傅大人实在是好人,对我们家也是真的有大恩在。如此恩德,日后也不知怎么报答的好。”
梁夫人陷入了沉思,一时间没说话。
那边,秋穗听说今日要在这歇一夜,明儿一早回,便暂辞别了梁晴芳,起身往母亲和梁夫人这儿来。
秋穗还记着之前对傅老夫人的承诺,所以想这会儿趁着天还未黑,她想去傅侯府一趟,去给老太太磕个头。
梁夫人一听这话,忙就同意了。
“你去吧,也是该去一趟的,她老人家见到你,指定高兴。”
秋穗笑着点头。
那边,梁晴芳也跟了过来。不过,她几番犹豫后,最终还是没能说出要陪秋穗一同去傅家这句话。
她本该是义无反顾陪秋穗去的,但没办法,明儿一早余郎就要走了,她难得能有点时间和机会同他独处。若是错过今日的这个机会,下次再见,还不知道会是什么时候呢。
所以,梁晴芳送秋穗出门的一路上,也同她解释了:“对不起秋穗,原谅我不能陪你去了。你们明天就要走了,我今儿还未来得及寻到机会同你哥哥单独说几句话呢。”梁晴芳说得既小心翼翼,又委屈可怜。
秋穗自然明白她此刻的心情,她笑着道:“我怎么会这么不懂事呢?我当然要给你们这个机会了。”又说,“你也别送我了,我记得路怎么走。你快回去吧,再有一会儿天黑了,你们可就又没机会说话了。”
梁晴芳本就急不可耐,又被秋穗这么一点,她更是等不及了。
“那我就先回了?”梁晴芳想即刻撤退,然后去寻余丰年。但又觉得,就这样扔下秋穗在这儿,实在不妥。
“你去吧,我真的没事的。”秋穗性子没那么矫情,她说没事,就是真的不介意。
梁晴芳也不扭捏,立即就说:“我回头给你赔礼道歉,那我就先走啦。”
秋穗笑着向她摇了摇手,示意她去。
梁晴芳才转身跑着走开,傅灼就从背阴处负着手现出了身来。在这里遇到傅家郎主,秋穗虽有意外,但却又并不那么意外。她此番也挺镇定,瞧见他人,她立即就走过去请安。
但在她蹲身行礼之前,傅灼就先她一步开了口道:“这里没有外人,不必请安了。”又问她,“是要去给老太太请安?”
“嗯。”秋穗点头道,“若我没入京,或是来了后今日又匆匆走了,也就算了。既是梁家留客,我们要在府上歇一日,明儿才走,合该寻个机会去给老太太磕个头。”
傅灼点头,一边仍背着手转身继续朝门口去,一边微侧首,同主动跟上来的秋穗说:“老太太还不知道你进京了,你若去看她,她定会很高兴。”又说,“我也好些日子没去看看她老人家了,一道走吧。”
“是。”秋穗低低应着。
秋穗是驾的自己家的马车,傅灼骑马。二人没有同行,傅灼走在秋穗前头,二人中间有隔了一段距离。
傅灼没有快马加鞭,而是慢慢打马走在京城的街道上。秋穗见状,便老老实实隔了些距离稳稳跟在他身后。
到了侯府门前后,傅灼率先翻身下了马。门房见是府上五郎主,立即拾阶而下,迎了出来。
傅灼将马缰递给他,示意他牵了马去马厩喂草料。暂时打发走了人后,他则继续等在原处,直到瞧见秋穗的马车渐渐又出现在了视野中,傅灼这才转身迎过去。
秋穗怕挡着人家的路,特将马车赶去了一旁拐角处。确定停妥当后,这才朝仍等候在门口的傅灼走来。
四下里望了望,见无人,秋穗便问他:“门房呢?”
傅灼见她跟上了后,则转身一边带着她进宅子里面去,一边回她话说:“我让他牵了马去喂了,应该一会儿就回。”
秋穗轻轻应了一声,然后没再说话。
傅灼带着秋穗进了宅内,路上迎面又遇到一个府上的家奴,傅灼点了他去老太太那里先禀一声。
虽才离开两个月,时间并不长,但如今再回到这里,秋穗总有一种恍惚置身梦中的感觉。仿佛离开了很久,而曾经在府上当女奴的日子,就像是前世发生的一样。
闲安堂老太太那边,听说秋穗跟着五郎来府上了,她立即就高兴起来。一边等着人过来给她请安,一边也在心中止不住好奇,怎的秋穗跟着五郎一块儿回来了?
秋穗这次进京来是做什么的呢?而五郎怎么又正好同她一道回来了呢?
带着这样的疑惑,傅老太太等来了两个她朝思暮想的人。
秋穗一进闲安堂,一瞧见坐在上位的老太太,她又突然觉得一切熟悉起来,好似如今又回到了当年她还在闲安堂伺候的时候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