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秀才的表情和妻子的一样,极是惊讶。余丰年则相对淡然一些,虽也惊讶,但却没那么明显。
一时间,余秀才家买了马车一事,传遍了整个溪水村。甚至很快,连隔壁几个村子也都有人知道了。
消息传去余家老宅那边时,余杨氏知道后,气得咬牙切齿。
他们这一房沾着老太爷的光,不过也只得一辆骡车而已,凭什么那二房的轻而易举就能买马车?
余杨氏不免会在想,在他们不知道的情况下,老爷子是不是私下里补贴了二房,所以二房这才能有这个闲钱买马。
相比于余家三房的嫉恨,余家大房那边却还好。二房从前过得不好,他们没怎么帮衬过,如今他们过得好了,大房的也不会嫉妒。只是自己过自己的日子,不会想太多别的闲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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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饭后,秋穗一边帮母亲刷碗,一边把自己的想法同她说了。
余乔氏听女儿说以后要开这样的一个铺子,她也不懂,忙问:“你心里可吃得准把握?”毕竟做生意哪有稳赚不赔的,万一赔了钱,那可就是白花花的银子白扔了出去。
秋穗说:“我心里有些把握,但却没有十足的把握。不过做生意么,总是有赚有赔的,若赔了后能从失败中吸取些教训,以为日后的路长些见识,也没什么不好。磕磕碰碰总在所难免。但我心里也有数,不会让自己到一败涂地的地步。”
听女儿这样说,余乔氏也就没再说什么,只道:“你比娘见过的世面多,也是有主意的人。既你觉得好,你就大胆去做,娘支持你。”
得了家里人的支持,秋穗也就更坚定了决心要好好干。
到了同马夫人约好的日子,秋穗一早就赶着马车进了城里。马夫人那边也早早准备好了,见她一来,就直接带着她登了高家的门。
高家在叶台当地是望族,祖上有做过高官的。高家老太爷,生前也是做到了正四品知府的职位。只是他老人家仙去后,子孙辈们就不大行了。高家说起来也是大家族,子息繁盛,但却无一个在读书上有天赋。
唯一最出息的一个,高家的二郎,如今近三十之龄,不过也才只是秀才的身份。
眼瞅着子孙辈们再没一个有出息的,高家如今的掌权人高老夫人也很着急。如今尚有祖上的威风和老太爷的余荫庇着,高家尚不至于落魄,但若是往后两三代都是这样,高家可就算是完了。
高家近来得知县令家同溪水村的余家联了姻,想着那余家的一门三父子都不错,便也隐隐动了联姻之意。
只是他家的那个二郎被县令家先一步定走了,实在有些可惜。而他家的大郎,之前是仵作的行当,如今虽说要下场考试,但毕竟还没功名在身,总归还是有些犹豫。
但也怕万一人家来年一举得中秀才后,会早早被旁人抢先定下。所以,高老太太这些日子,为了这事儿已经有几日没能睡得安稳觉了。
恰逢今日那余家的女郎要到府上来,高老太太便即刻就打发了人去叫。
秋穗正同高夫人马夫人一处说话,高老夫人打发来的人突然就进来说:“老太太听说余家娘子来了,特差奴婢来叫余娘子过去给她见见。”
秋穗听是高老夫人身边的人,又是谈论的自己,忙站起了身来,以示敬意。
高夫人心里有数,也就附和着道:“我们家老太太也是久闻了余娘子之名,如今好不易余娘子来了府上,她老人家便想见见。余娘子,不知你可方便?”
秋穗忙笑说:“过来贵府,原就该去老夫人那儿请安的。只是一时不知老夫人可有意愿见,所以不敢相问。此番既是老夫人传见,自该即刻去请安,哪有不方便的道理?”
方才一番交谈下来,高夫人已经知道了秋穗的礼数和教养,所以这会儿听她说这样的一通话,也不稀奇。她点了点头,又看向一旁马夫人:“马夫人若也得空,不如一道去她老人家那儿坐着说说话吧?”
马夫人也是人精,一听就知道这高家怕还有别的事。既余娘子是她带来的,此番她也不好独撇了她自己走,再说过去听一耳朵也好,好知道这高家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所以,马夫人立即应道:“你家老太太喜静,我也许久没有去给她老人家请安了。这回好,正好沾了秋娘的福气,也一道去瞻仰一下她老人家的寿颜。”
说罢,几人便都起了身,一道往老太太那儿去。
高老太太一瞧见秋穗,就招手示意她到自己身边来。秋穗过去后,她便仔仔细细打量她。
看完后,才松了手说:“不愧是在京中侯府里呆过的,这通身的气派,可是把咱家的娘子都比下去了。”
秋穗不敢当,忙欠身道:“您过誉了。”
老夫人笑着让秋穗去坐下说话,这才同马夫人说起话来:“听说,如今你们两家成了亲家了?”
马夫人道:“正是,兰娘前些日子许了秋娘的兄弟。只是如今她兄弟定了来年要下场考试,我们两家商议,打算等他考完后再让两个孩子成亲。”
这件事,高家上下都知道,此番不过是顺口一问罢了。高老夫人听后只点了点头,客气着说了几句吉利话后,又立刻将话头转去了余家大郎余丰年身上。
“听说,你家里兄长已辞去了衙门里仵作之职务,如今也一门心思扑在书本上了?这也是打算考科举走仕途?”
秋穗说:“家里兄长是有这个意思。”
高老夫人又道:“你们家,在咱们整个叶台县,都是颇有名气的。记得你爹爹,当年是不是也是不到二十就中了秀才?之后在县学中,也是佼佼者。原都看好他乡试上能夺魁的,哪里想到,他竟生了那样一场病。”高老夫人言辞间不无对一代才子的惋惜之意,但很快又说,“既你爹爹,你兄弟,都是如此有才情之人,想你兄长也不遑多让。来年的童试,你那兄长想必必能榜上有名。”
老太太话转来转去,秋穗一时没能弄明白她老人家到底是何意思。不过,对她老人家的夸赞,秋穗仍是谦逊着不敢真受了。
“哥哥自十岁之后,便没再正经念过书。如今重拾书本来,也是多有惶恐。只能说尽力去试一试,并不能保证一定能中。”
秋穗没能即刻弄明白高家的意思,但同高家打了多年交道的马夫人,却是心里有些了然了。莫不是见他们家把闺女许了余家,觉得余家有潜力,就也想同余家联姻?
方才句句不离那余大郎,想来也是想许个女儿去余家。
高家子息繁盛,女郎也多。人多的地方勾心斗角就多,不比他们家人丁单薄来的单纯。若真许了个心思多的女郎去余家做儿媳妇,日后同她的兰娘当妯娌,兰娘岂不是要吃亏?
这样想着,马夫人少不得担心了起来。
高家话绕来绕去的,始终都没明说。想来,因如今余大郎还不是秀才身份,多少也有些顾虑在。
估计这会儿还有些惋惜,没能早早定下余二郎,倒叫他们家捷足先登了。而这时,马夫人就无比庆幸自己之前的决定了。瞅准了女婿人选后,就该快、准、狠,稍不留神,说不定就能叫谁家给抢先了去。
从高老太太院子出来后,马夫人就直接代秋穗问了高夫人道:“你看若是合适的话,那你家凤娘及笄宴的事儿,就全权交由秋娘来代办了?”
高夫人没任何意见,笑着拉住秋穗手道:“我是再信任余娘子不过的了,我就只得凤娘一个女儿,还望娘子多多筹谋,能将她的及笄宴筹办得体面些。”又说,“多少银子都使得。”
秋穗笑道:“多谢夫人信得过我,我定会竭尽全力去办好这件差事。之后几日我会常过府来同夫人商讨,夫人娘子有什么想法,也尽管说,但凡我能做到的,一定会做。”
高夫人说那就这么定了,然后热情的送了马夫人同秋穗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