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很不妙的答案。
谢薄声一颗心坠了坠。
他记得一直给小桑葚留了部分零用钱,那些应当够目前的她买想要的东西。毕竟谢薄声几乎不会让她离开自己视线,平时她想要什么,谢薄声就给她买什么。只是没想到她会看上那些手套和羊绒围巾,这些东西的确平平无奇,黑色的,看起来也像男性的款式……
不。
当务之急,还是如何找到她。
猫猫能搞到钱的地方不多,她又没有赚钱经验,能知道怎么搞到钱?
谢薄声一路往北走,满脑子都是三花猫依靠被人类摸摸而赚钱的模样。这种联想让他心疼,但下一刻,又担心她用自己身上的东西去换钱。小桑葚身上哪里有什么特别值钱的东西,不过就是衣服,连个手链项链都没有……
等等,衣服。
谢薄声后背发冷。
她不会被某些变态要求用小裤裤或者小衣服来换钱吧?
谢薄声听过许多这种案例,很多人在二手物品交易平台上,出高价购买女性穿过的丝袜、袜子……这个社会上,有很多有着独特xp的人类,让人无法理解。
——倘若有要求,天真的小桑葚一定不会拒绝。
她完全不懂衣服的意义,还以为是人类自创的“皮毛”,以为衣服只为了保暖。
谢薄声加快步伐,他沉着脸,一颗心乱糟糟,犹如炭火焚烧,焦灼不安。
万一真被骗了也不要紧,只是损失一件衣服而已。他会想办法找到那个变态,将对方教训一顿,拿走她的东西,绝不会让那些变态再意淫她;然后好好安慰她,教育她,不要随便将这种东西给别人。
错不在小桑葚,她只是还不懂人类的道德约束。
今天本该订生日蛋糕,此刻的谢薄声却全无心情庆生。从七点半到十点,谢薄声找遍了附近的所有猫咖,或者有猫咪的咖啡厅,都没有找到小桑葚的踪影。
谢文朗和方珍玉打了两次电话,得知还没有找到小桑葚时,也开始有些担忧,他们在这里住了十几年,认识的人更多一些,很快就发了消息在群里,问大家有没有见到一个金色卷发的女性。两个人在家中也坐不住,走出门,也开始询问周围的人。
太阳渐渐升起,谢薄声扩大搜索范围,开始去宠物医院、去商场、去猫咪用品店、去女装店……最开始还只是排查,后来,谢薄声进入这里开门的每一家店铺,挨个儿询问,有没有见过金色卷发的女孩。
没有。
没有。
商业区的人大多要等十点钟才开门,小桑葚早就进入这地方,没有人见到她,对金色卷发的女孩毫无印象。而想要调动这一片监控,则需要去警局,不到万不得已,不能采取这招——小桑葚现在连身份证都没有,谢薄声无法解释清楚她的来历。
事情在十一点二十五分出现转机,方珍玉激动地给谢薄声打电话:“门卫说见到小桑葚回家了,你快点回去看看——我和你爸也回去。”
谢薄声没有丝毫停留,他几乎是跑着回到家中。这么长一段路,到家门口时已经出了一身汗,谢薄声用力打开家门,看到客厅中戴着帽子、正遮遮掩掩地捂住脑袋的小桑葚。
她原本坐在沙发上发呆,听到声音,立刻站起,拉了拉帽子。
心脏终于落回原处,在看到她安然无恙后,谢薄声终于呼出一口气。
然后。
“谢薄声——”
“谢桑葚,”谢薄声关上房门,他没有笑容,“你去哪里了?”
小桑葚开心地说:“我出去买了手套和围巾。”
“为什么不和我说一声?”谢薄声问,“你知不知道我们找了你一上午?为什么独自一人出去?为什么不带着手机?”
小桑葚的笑容暂时停止,她微微歪着脑袋,终于意识到谢薄声此刻的情绪不稳,或者说,情绪失调。
现在的谢薄声就像一个将要喷发的火山,他在愤怒,是小桑葚刚才激动到忽略的愤怒。
小桑葚张开口:“因为我想给你一个——”
“给什么?”谢薄声压抑着声音,克制情绪,一字一顿,“你知不知道我们很担心你?尤其是我,谢桑葚,你知不知道我很怕你出意外。”
“可是现在没有意外呀,”小桑葚一手捂着帽子,另一只手去拿桌上包装精美的礼物盒,“而且我给你买了手套和围巾耶。”
谢薄声眯起眼睛:“你哪里来的钱?”
小桑葚不说话,只拉着帽子两端,用力往下压,低头。
谢薄声沉声问:“你变成猫了?”
“才没有!”小桑葚仰起脸,睁大眼睛,她激动地挥舞着双手,“你说过了,不可以出卖自己身体,我就没有做。而且、而且——呀——”
她的而且没有说完,谢薄声抬手,掀掉她一直掩盖的帽子。
一头美丽的金色长卷发消失了。
只短到刚刚盖住耳朵,是连马尾都扎不起来的长度,齐根断。
谢薄声捏着帽子,他瞳孔收缩,问:“你的头发呢?”
她最珍惜的、那头金色长卷发,怎么变得这样短。
“喏,”小桑葚重新抱着那个被谢薄声忽略的盒子,微微抬高,歪了歪脑袋,“都在这里。理发店的老板说,我可以把头发卖给他,他愿意给我八百块。我拿这些钱,加上你给我的零花钱,给你买了一双很好很好的手套,还有一个超级软的围巾。”
谢薄声不说话,他只盯着小桑葚的手。
他捏着帽子的手背青筋凸起,指节发白,沉沉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