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跟着爬上的士兵也愣在了原位,但遭到不断投掷下来的滚石地袭击,一个个无不口吐白沫狠狠栽倒在地上。
乌敕居延接连受挫,砍杀第五辞的招式愈发得狠戾,两人都是从善武的高手,难以分得出高下。
林校尉这时不知抽了什么疯,放着手边事情不做非要赶过来助攻,结果惹得第五辞分心,对招之时不小心挨了乌敕居延一刀。
弯刀末入腰腹,他闷哼一声,不得已后撤,使了轻功赶忙飞回城楼,捂住伤口急促地喘息。
那边林校尉占据了第五辞方才的位置,继续与乌敕居延做着誓死的纠缠,可他反应不快,抵挡不住来自对方的连连攻势,终在反抗之时慢了一步,被乌敕居延整刀刺入胸膛。
赤红热血喷溅在城墙之上,士兵们全部看呆了眼。
第五辞瞬间暴怒而起,飞身下去,抬高右腿,膝盖狠狠顶上乌敕居延的下颌,直至将他踢翻下云梯,再拖着林校尉回到城楼。
这时已经有小兵跑着去唤医师了,第五辞扶着校尉靠坐在墙边,想找块巾子为他止血,但苦于手中无物,他虚虚握了握拳,显得有些手足无措。
“先暂时撑住,医师马上就来。”第五辞单膝跪在他的身旁安慰说。
林校尉虚弱地摆摆手,大抵是知道自己命不久矣,在最后要紧的关头,还不忘指挥一下纷乱的现场。
众将士不敢违令,转身继续投入到抵御的作战中。
林校尉没了力气,眼睛半张半阖,满脸的灰白之色,他环顾四周,最后看了一眼自己守护了半辈子的城池,强撑着咽下一口气,解开肩侧的披风,扔到第五辞身上。
“小子,你不是很爱出风头吗?这个给你,拿去好好展示你自己的本事,若是守不住城,就别说是老子带出来的兵。”
大红色的将帅披风,上面是象征着身份的专属暗纹。
林校尉此举意味着什么,第五辞当然知道,可他受之有愧,颤抖着双手,说不出话来。
“江山代有才人出,我们这些老家伙也早该退位让贤了,你且坚守住心中的道义,莫要辜负老子的期望……”
后面的话他再也没有精力继续说下去,血已流尽,呼吸微弱,在医师到达的前一刻,他含着微笑闭上了眼。
第八十六章
城池久攻不下, 给戎狄又一次降下灭顶的打击,他们气势汹汹地来,转眼又灰头土脸地回, 大军撤去的那一刻,所有人都发出了阵阵欢呼。
第五辞望向城下那支狼狈逃离的军队,眼泪几乎夺眶而出。
捏紧手中的红色披风, 他仰头深吸一口浑浊的空气, 随后咬紧牙关, 做出了一个慎重的决定。
周方暨得了消息便立刻赶了回来, 安抚完受伤的将士,又马不停蹄地开始处理起善后事宜,正巧听着下属简单汇报今日的战况,他下意识将视线对准城楼上的那个少年。
林校尉生前对其评价很高,“少年英才”是他最后留下的对于第五辞的赞美。
他天生便是要纵横沙场的, 他为反抗而生。
周方暨之前并未把此人放在眼里, 今有耳闻,才发觉传言确实不虚。
可一个随手抓来的农家之子, 怎么会有这么上乘的功夫, 背景成谜, 实在古怪。
他缓缓步上城墙, 沿着残垣一路往前走,最后立在第五辞身侧, 目光直视前方, 声音低沉舒缓。
“你今日御敌有功, 我会如实禀明大将军, 给你争取应有的封赏。”
第五辞偏头看过来,俊毅的脸上没什么太大的表情, 轻轻“嗯”了一声,很快又恢复了原样,遥遥眺望远方。
周方暨却也不在乎他的倨傲,语毕就要转身离去,但在经过第五辞之时,忽地瞥见他手里的红色绸布,他脚步一顿,轻声笑了笑。
“他果然很信任你。”
第五辞麻木的神色终于有了一丝异样的情绪,他张嘴刚想询问,听得对方又说:“既是校尉的安排,那便由你暂代他的军职,食禄同享。”
笃定的语气,是陈述也是命令,第五辞旋即点点头,在周方暨迈步之前试探地问道:
“将军,能否准允我出战,向戎狄部落发起反击。”
“你想偷袭?”周方暨怔了一瞬,在少年眼中似乎见到了滔天的杀气。
第五辞点头,声音是硝烟熏过后的微哑:“一味的防守只会助长戎狄军队的胃口,欲除草必先斩其根,不消灭戎狄人的主力,我们难有把握取得胜利。”
歼灭戎狄,何其之难,先辈都不一定能够做到的壮举,更何况还是一个年岁不足双十的少年郎君,周方暨静默良久,有些丧气地摇了摇头。
“带一小队人马,探探路便好。”他想了想又补充说:“若有异动,不得逞强立马回城。”
第五辞抱拳领命,当夜便挑选了八百敢死之士,准备好糗粮和行军图,于次日凌晨,悄然出发。
为避免被安营在附近的戎狄兵发现,第五辞领着人一路抄小道走,直到逐渐脱离了营地的范围,才放心地疾驰往北。
毛毛也在此行队伍之中,从未真正上过战场的他,对此表现出了极大的兴奋劲。
第五辞按照行军图上的方向,有意绕行而走,采取迂回的战术,果然途中遇到了几个戎狄人的小部落。
第五辞一声号令,铁骑呼啸驰出,犹如神兵天降,将戎狄军打了个措手不及。
留守在营的羸弱兵卒,自然抵不过猛虎出笼的精锐之师,齐军取得初步的胜利。
第五辞下令休整,将缴获的牛羊分发下去,以供部下解馋。
大伙吃过美美一顿饱肉,睡了不过两个时辰,就又继续整合出发。
偌大的草原,茫茫无垠,辗转驰行了数个方向,但离真正的主力大军还相隔甚远。
时间快进到第三日,第五辞带兵路过一条大河,暂时停下来放马饮水。
据俘虏过来的戎狄兵所说,此地乃是通往祝哨岭的必经之路,淌过河水往南走,翻过一座小山,即可到达驻扎在山脚的戎狄王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