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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节(1 / 2)

京城第一纨绔 百里虽 7104 字 2022-07-29

温娴拿捏不住边防驻军的行进路线, 无奈只有巴巴地坐在河对岸,托腮望着长城出神。

虽还是春寒料峭的时节,但已有好些体热的汉子脱下外衣打起了赤膊,在这方不受礼节约束的苍茫天野间,别有一股不羁洒脱的豪爽气概。

温娴只淡淡一瞥,很快便转移了视线,赶着小羊回村了。

她来沙丘的次数多,认识她的人自然也就不少,本就只是一场普普通通的放羊之行,温娴自己都没放在心上,却不想会在营地引起这般大的轰动。

春日是个敏感且多情的季节,对于长期没见着女子,浑身精力无处安放的孤寡男人们来说,聊荤事便成了茶余饭后最热烈的谈资。

温娴自打出现在沙丘附近伊始,对于她的讨论和猜测至此都没有断过,在这个方圆百里都难见到适龄女子的地方,她这个不知从何处冒出来的年轻小姑娘,很快就吸引住了所有人的目光。

起初因她与第五辞的关系有些暧昧难辨,众人没敢公开议论,观望了数日,后来见他俩确实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进展,这才大着胆子说些三流之言。

熄灯后的夜晚,感官随着呼吸愈渐放大,众人对于温娴的讨论声也变得更加放肆起来。

男人嘴里压根儿就没有几句好话,先是说着温娴的穿着,接下来便嫌弃人家土气,后来不知怎么又谈论到她覆面的纱巾上,个个摩拳擦掌想要一睹美人的芳容……

第五辞刚去河边冲了个凉水澡,顶着浑身的寒气还没走进门口,就听里头嘻嘻哈哈满室的吵闹声,同时夹杂着几道“细腰”、“长腿”、“胸脯”等猥琐之言,毫无意外,字字都指向了温娴。

他简直怒不可遏,火气直冲天灵盖,猛地拽下搭在后颈处的澡巾,三步跨作两步,就这么直接冲了进去。

第五辞火气大,力道更大,过于破败的木门被他一脚踹开,撞到旁边的土炕哐当又反弹回来,发出刺耳般催命之声,随后撑了不过一瞬,伴随着吱呀两声闷响,半张木板垮落在地上。

屋内之人听见动静扭头看了过来,一见第五辞这张阎王似的凶狠之相,顿时如临大敌,慌张低头装起了鹌鹑。

唯有正中那位个子不高,体型微胖的中年男子,见状不耐地抬起头,可还没来得及教训这位无故闯入的不速之客,就被一条横空出现的巾子锁住了喉咙。

他被迫后退,仰起头,拼死挣扎之间,双手举高伸向半空,像是急于抓住一根求救稻草。

然而体内的元气正逐渐流失,他歪过头,瞪大双眼,嘴里只能发出“嗬嗬”的嘶哑声。

第五辞单手捏住巾子的两端,只用臂力便能轻松制服住对方。

“妄议我的女人,你是不是活腻了。”

沙丘所有民夫中,第五辞算不得是最年轻的,但在做工强度和武力值的比拼中,他却是可以称得上首屈一指的存在,是以其他人都怕他,非必要时更不敢上前招惹。

可营中早有规定,严禁私下斗殴,违令者死罪,第五辞若真伤了人,受到惩罚理应该,可作为看客的周围人免不得要遭一顿毒打。

于是在他使出全力的最后一瞬间,有人上前拦了下来,“第五辞,你莫不是疯了。”

第五辞大概真的是疯魔了,从听到这畜生嘴里说出任何有关温娴不好的话语时,他便已经动了杀心,加之此刻竟还有人出声阻拦,他咬紧牙关,咧开一抹残忍的冷笑,道:“怎么,你也想试试?”

说话之人立刻噤声不语,在场又没有能与他拼拳的对手,所以大家伙儿全跑到了外头,慌里慌张赶去搬救兵。

副将赶来之时,第五辞正按着人在地上毒打,手脚并用,招招置人于死地,他已经气红了眼,恨不得扒皮抽筋生啐了这畜生的血肉。

众人站在门口三顾而不敢进,空气中都能闻到淡淡的血腥味。

最后还是倚靠几位身形健壮的兵士,合伙用力,这才强行将他拉了起来。

第五辞触犯大齐律令,理应就地处决,以正邪风,可如今工期在即,处处都离不得人,营地的将领唯恐误了时间,暂且留下他一条性命,所以第五辞并没有遭受死罪,只挨了一顿打,任由其自生自灭。

但他骨子里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错,对待这个处置也是万分的不屑,在接下来的日子里,还数次与看管的将士起冲突。

他的伤势还未好全,又没有得到及时的医治,不过才两日的功夫,整个人就已经病倒了。

第五辞如今这身份,自然得不到上头的眷顾,人命如草芥的地方,是生是死全得靠自己熬。

修筑长城的民夫三十万,然而幸存者不过才三千,绝大多数的人死在劳作的路上,或是就地掩埋,或是一卷草席扔去乱葬岗,总之是不可能会有好的对待。

即便是身患重病,该做的活儿一样不会少。

拖着病体还要承受这等压力,第五辞的身子毫不意外地垮下了。

营地并不养闲人,他留在这里没办法做工,还要消耗每日的口粮,自然不受上头的待见。

第五辞连夜发起了高热,烧得迷迷糊糊时,他感觉到自己腾空跃起,接着又是一阵颠簸,他闻到了尸体腐烂的恶臭,缓缓蠕动着身子,想要爬起来,但受不住眩晕,又栽倒回地上。

——

温娴好几日都没瞧见第五辞,跑去营地周围晃了一圈也不见他的任何踪迹。

第五辞像是没由来的凭空消失了。

往常他恨不得日日都跑出来跟她耳鬓厮磨,但最近却是难得地守规矩。

不对劲……

这着实不太符合他的行事作风。

温娴顿觉不妙,在营地周围又观察了一日,等到傍晚运送排泄物的车马缓缓驶出时,她用银两贿赂了士兵,向他们打听第五辞的消息。

“哦,他啊,有点印象。”左边一位老卒说道。

温娴瞳孔微缩,不自觉地捏紧了衣袖。

“不过犯了事,惹怒了上头,被打了一顿,后来禁不住发病,死了。”

轻飘飘几句话,对方说完就走了。

留下温娴独自地站在原地,环顾四周,茫然无助。

“这不可能……”她哆嗦着唇角,不住地摇头。

“不会的,不会的。”她反复呢喃着这句话,既是在自我暗示,又像是坚定了心中某种信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