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日里的潇湘馆还算不得热闹,有过从前经历的第五辞,这回倒是谨慎了许多,他使了轻功往屋顶上跑,等到了安全地带,才放心大胆地落下来。
他还没有回府,只是漫无目的地在街上走,见到一处铺子便停下来打量,也不知道要买什么东西,只是觉得心里闷得慌,想起赵珩的话,他在此刻竟有些不敢面对温娴。
第五辞最终找了一处临江的茶肆,孤身上到三楼,挑了个最适宜的位置,不顾四周的打量,就着这碗简易的粗茶,仰头一饮而尽。
在这个无足轻重的普通街口,一壶茶,一面景儿,一坐便是一整日。
酉时已过,天色逐渐变得暗淡下来,彼时第五辞踏着月色归家,甚为疲惫之时抬头便见窗棂背后燃着一小撮烛火,在寂静无人的空荡院落,极富诗情与浪漫,温娴捧着书册夜读,看见他走进来,温柔地道了一句:“夫君回来了。”
第五辞心软得一塌糊涂,闻言也只静静倚靠在门边,面不改色地点点头,道:“嗯。”
温娴朝他笑了笑,弯起来的眼角,泛着潋滟嫣红的唇瓣,她阖上书朝他走过来,第五辞生起一抹安心的感觉。
这个家有人在等他,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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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第五辞:哈哈想不到吧,本少爷还有两幅面孔。
(拍着胸脯做保证,以后要当大官,要赚钱养媳妇儿。)
温娴:承认吧,你早就拜倒在我的石榴裙下了。
第三十五章
温娴起得最早, 第五辞刚一睁开眼,身侧便已没了人,他揉着还不太清醒的脑袋晕乎乎地往外走, 晃荡了两圈,这才发现一抹忙碌中的婀娜倩影。
桌上摆着热乎的早膳,温娴同下人们一起, 往杯里添着茶水。
明明已经是当家的主子了, 可依然还是改不了操心的命, 凡大小事务无不亲力亲为。
第五辞假咳一声想引起温娴的注意, 摆好姿势,但没成功,只有三两丫鬟转过身来,行礼道了句“少爷”。
他又小步挪了过去,这才惹得温娴偏头朝他看来。
第五辞拾掇完来跟温娴一起用早膳, 两人的口味大相径庭, 他爱吃面食,而温娴却只喝小半碗莲子粥, 大清早的, 连滴油水都不会沾。
怪不得浑身都没二两肉, 第五辞嘀咕着咬下满大口肉包子, 嘴里油脂吞进肚,这才有了基本的饱腹感。
他把包子三两口吃完, 刚一抬头, 正巧对上温娴水盈盈的眼眸。
第五辞抿了抿唇, 没由来的心虚。
“怎么?我的吃相太难看了?”
“并未。”温娴摇头笑笑, 点点自己的嘴角,示意道:“这里, 脏了。”
第五辞紧接着匆忙擦干净嘴角,轻咳一声,解释说:“我有时候就这样,你也别嫌弃,大丈夫不拘小节,我跟那些酸书生不一样。”
温娴点点头,同时附和道:“千人千面,各有各的脾性,夫君比之常人,确实要随意得多。”
随意?这是夸人还是损人?
夸他豪爽洒脱还是嫌他混吃等死,是个莽夫。
想到近来京城审美风气的转变,第五辞有些拿捏不准温娴的喜好,忍不住凑近了问她:“那我跟付淮安,你比较喜欢谁?”
“啊?”温娴错愕:“怎么突然提起付表哥了。”
第五辞渴求寻到真相,忙催道:“别管那么多旧时光整理,欢迎加入我们,历史小说上万部免费看。了,你就回喜欢谁吧。”
喜欢二字温娴有些说不出口,但迫于第五辞的压力,只得换个方式暗示道:“我与付表哥仅为远亲,再无其他任何关系。”
“那就是不喜欢了。”第五辞嘴角都要咧到天边去,暗道温娴眼光果然不错,心中欢喜,忍不住又夹了一个包子,边吃边往旁边瞅,眼里暧昧之色尽显。
不喜欢那就是无感,对付淮安无感那就是对他有好感,有好感就是喜欢,温娴这是拐着弯地在与他表明心迹啊。
这么想着第五辞又觉得自己胸口的热血更滚烫了些,对着温娴略一招手,悄声道:“你的心意我都明白,可我不才,给不了你什么承诺,但有一事你放心,直要我混得好,定不会让别人欺负你。”
他饮下杯茶,简单漱了漱口,接着长腿一跨,作势要往外走。
温娴搞不清状况,起身拦他:“夫君这是又要出门了?”
第五辞拂拂衣袖,没有直言,神神秘秘卖起了关子:“不出门,可也有要事去办,你且等着我的好消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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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确没有出府,独自跑去后院打了几回拳,等擦了汗,身上味道散了去,才甩开膀子准备去沐浴。
只是还没走出太远,就碰上散朝刚回府的武安侯,他一袭官服尚未脱,浑身都是凌厉肃杀的气势,虽是早已过了不惑之年,但相貌不减,威风堂堂,板下脸子尤为令人后怕。
看得第五辞心里一怵,脚底抹油转身便溜了。
武安侯盯着他的背影,恨不得直戳一个洞来,冷哼一声,暗骂:“死小子一天没个正形儿。”
第五辞跑到半路听到这话立马刹住了脚,哼哧哼哧冲回来,跟在他爹的身后进屋,落座,还抢先一步狗腿似的斟了一杯茶。
武安侯手搭上椅背,无视第五辞的动作,解下外罩的长袍,理了理松垮的袖口,等到归置妥当,才吝啬般施舍过去一个眼神,冷漠道:
“有事说事。”
第五辞先抛了个引子,问:“爹你近日上朝应该还算顺利吧?”
武安侯不吃这套奉承,言简意赅:“有屁快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