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辞被捂住嘴,哪里还能说得出一个字,眨巴眨巴眼睛,听话地点了点头。
见他还算老实,温娴这才松开手,道:“时辰不早了,我得走了,夫君吃完了早些休息,我等有空了就过来看你。”
她细细嘱咐完,又怕耽搁太久惹得守夜的丫鬟们发现,不敢多做停留,拢紧身上的斗篷,戴上兜帽,准备离去。
可第五辞却纠结着脸,半天都没去动盘里的东西。
温娴奇怪,问他:“夫君可是不愿吃?”
第五辞屈膝靠坐在桌腿边,模样懒洋洋的,瞧着并无几分正经,“我不爱吃这些零嘴。”
这个时候还顾着挑食,温娴简直拿他没有办法,好心劝着说:“没有其他法子了,你先将就着不行吗?”
第五辞依旧那副任性的模样,“我不吃。”
这口气听着就是在耍脾气,温娴耐着性子又问:“你难道不饿?”
“不饿啊。”第五辞耸了耸肩,故作轻松道:“一点事都没有……”
话音未落,静默的祠堂突然出现一道“咕噜咕噜”的声响,不大,但刚巧入耳。
温娴低头看向声音的来源,嘴角微扬,竭力忍住笑意。
第五辞脸上又窘又尬,匆匆拾起那几盘子吃食,挨个放进食盒里,闷头交到温娴的手中,催促道:“拿回去你自己吃。”
“可是……”温娴还想再说些什么,却突然听到外头传来一阵闲慢的脚步声,许是守夜的下人正好梦醒了起身,按例要来视察情况了。
温娴不敢再留,拢紧衣裳,关门离开了。
但是临走之前,她还是悄悄放下了手中的东西,就在门口,一小片月光底下,打睁开眼就能够看见。
第五辞默默瞧着她的小动作,也没理,倒下头便睡了。
可不知为何,经过刚才这么一番折腾,他竟破天荒的没了睡意,不仅合不上眼,整个人还愈发精神了。
尤其是肚子,咕噜咕噜响个不停,跟在戏院唱曲儿似的,没完没了了。
第五辞翻身而起,刚一抬眼,便看到那个沐浴着圣光的木盒子,口中唾沫横生,某地儿叫得更欢实了。
但他想起方才那么信誓旦旦対着温娴嚎出来的大话,甚至带了点要战斗到底的决心。
第五辞曲起拇指,竖掌対着月亮发誓:
“我対着天,対着地,対着祖宗牌位发誓,绝不会吃那碗里一口东西。”
然后他就站在窗户边,故作高雅地吟诵起了诗经。
漫漫长夜过去大半,更夫走街串巷又开始巡逻报时,梆子声响过三声,原来已经是三更天了。
第五辞饿得头晕眼花,看着案上的几炷香,莫名有种想吃烤肉串的冲动。
他狠咽下一口唾沫,寄希望于温娴带来的那两盘点心,他想,吃一点也不碍事的吧?
天上地下那么多神仙,谁能知道他是谁,何况又没有留名,查户籍也查不到他的头上。
再说上头的列祖列宗,他要是真被饿死了,第五氏一族不就彻底绝后了?嗯,这牺牲要不得,所以该吃还是得吃。
第五辞管不着什么打脸不打脸了,他左手一个饼,右手一颗枣儿,低头就能嘬上一口浓浓甜汤,美滋美味,幸福得脸上都快乐开了花。
吃饱喝足的第五辞,收拾完东西又躺回原位,这下有了饱腹感,眼皮自然就受不住困意耷拉下去。
他睡得迷糊且不知事,因为冷只得拼命地缩进薄被中,后来大概因为寻着了舒服姿势,第五辞竟就着这个环境做起美梦来。
梦中他躺在一簇雪白棉花上,身边三五个仙子施法运作着梭子在织布,她们速度快,须臾过后,一床蟠龙飞凤纹饰的鹅黄锦被便盖在了他的身上。
他情不自禁触手反复抚摸,这感觉细腻柔软且贴身。
……
第五辞睡饱了才醒来,刚一睁开眼,就见身上盖着的大红喜被,他再一闭眼,恍惚以为自己还在梦中,可伸手来回蹭了数下,终于发现这触感不太対。
被子没有横,脚也没有露,这破祠堂不可能还有这好待遇。
除非……有人偷梁换柱!
第五辞猛地跃起,琢磨着应是侯夫人心疼他,特地叫人送过来的温暖,不禁面上一喜,为重新做回亲娘的宝贝疙瘩而受宠若惊,
他嘴角上扬,止不住地偷笑,随后把被子一卷,正要拍门喊人。
可刚走没几步,外头又响起了一阵细微的交谈声,似乎是有人过来了。
第五辞又赶紧折返回去,挑了自以为很优雅的姿势装睡起来,接着他便听到两道不急不缓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其中一个丫鬟压低了声音问道:“小姐,我们不会被夫人发现吧?”
被唤作小姐的女子顺利开了锁,一边推门一边往里走,“我打过招呼,应该没人会去给夫人告密,我们手脚快点,争取别让夫君发现了。”
第五辞:“……”我已经发现了。
云烟跟着叹了口气,边走边抱怨:“干嘛不让他知道,你做了好事不留名,我却恨不得把事情的经过贴他脑门上。”
她动作大,力气也大,为扯出被第五辞压在身下的被褥,一手便提溜起他的腿,顺带往旁边一推,自顾开始折叠起被子。
温娴戳了一下云烟的脑袋,嗔骂一句“胡闹”,使劲儿又把第五辞拉扯回到原位,确保他还在熟睡没有醒,这才直起身子対云烟解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