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茶眼眸一动,金光璀璨。
她感觉身轻如燕,周身灵力磅礴如山似海。
在她临到神仙境的时候,天将下了飞升劫数。
天道虽是天地共主,却也遵循法则。
在白茶还没有到化虚境的时候他落不下劫数,就算落下天雷也伤不到她内里。
而此时却不一样,她步入了此方境,天地劫数,即是她的劫,也是天道诛杀她的手段。
——天诛。
这是白茶第一次面临这样的惩戒,比庄周梦蝶的飞升劫还要可怖。
巨大的威压好似天地的重量都要落下,她一步临近天门,便被千万光剑给驱逐而出。
她的身体被割破汩汩的血水流出,她的内里也被碾压撕扯。
这种劫数沈天昭自入化虚境便经历过无数,白茶虽修为到了这一步,可她的神魂她的神识并不强悍。
稍有不慎身体便会崩溃,神魂消散。
在白茶上天门的瞬间,落在沈天昭身上的压迫已然褪去。
但是这并不意味着他可以畅通无阻斩杀天道,因为一旦他往前一步,白茶就会神魂俱灭,再无轮回。
这是天道惯用的伎俩。
五百年前他用程不语,用苍生威胁他,如今又用白茶的生死,逼他选择。
意识到这一点的沈天昭非但没有觉得愤慨,反倒觉得轻松了不少。
不为别的,当天道做出了威胁之举的时候,这也说明他也被他们逼至绝路。
沈天昭深深看了谢九思一眼,后者的眼里也有同样的决绝。
在十方雷霆要砸断白茶的剑骨的前一秒,沈天昭毫不犹豫地退出了天门。
天道以为他和五百年前一样做出了妥协,不想青年燃尽神魂,直直撞上了手中命剑。
白茶瞳孔一缩,看着天斩入了沈天昭的神魂,脸色苍白得厉害。
“师尊……”
沈天昭抬眸看向慌乱无措的少女。
他抬起手轻轻摸了摸她的脸,神魂没有温度,似一阵风,又似一片云,轻柔至极。
“就在刚才,我才从天道手中取回了我最后一道神魂,才恢复了所有的记忆。”
他的声音也和他的动作一样轻,在金光映照里他的模样几近透明。
“白茶,我之所以选择在身祭万物救苍生之后还要苟延残喘地活下来,不是因为我要完成代天的遗愿……在天道毁掉我的身躯的那一刻,我就,没有了代天的可能了。”
“卓不绝失忆不是因为金丹破损,是因为在我临死之前,他逆天算了天机……”
沈天昭的嘴角有血在淌,胸膛的血迹染透了整个白衣。
“别说了师尊,我不要听,你这样像是交代后事一样,有什么,呜呜有什么等我们诛天之后再说好吗?”
白茶胡乱笨拙着为青年擦拭着血迹,眼眶红得厉害,视野也模糊至极。
“不,你得听。”
他的手往下,紧紧扣住白茶的手腕握住了剑柄,然后将那剑往胸膛里面更入了几分。
“他算了一卦,他说我没我想的那样福薄缘浅,在,在五百年后我会有个徒弟。一个和我一样不在五行,同病相怜的徒弟。”
“一个可以逆天改命,诛天代之的徒弟。”
沈天昭直勾勾注视着白茶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道。
“白茶,我不是为自己苟活,是为你。”
“我重聚神魂是为祭剑,祭一把能让你斩杀天道的命剑。”
“这把灵剑本就是用我的骨血制成,只差这一道神魂了。”
剑入心脉,心头血融入天斩。
剑身金纹璀璨,一如青年的神魂无瑕。
他勾了勾唇角,身形慢慢消散融入到了天斩之中。
“现在,这天是你的囊中之物了。”
白茶哭喊着想要拢住沈天昭消散的神魂,可是他走得太快了,快到她连他的衣角都没碰触到分毫。
一双巨大的羽翼从她身后覆上,谢九思低头吻掉了她眼角的泪水。
这一次他不再像以前那样轻柔克制,他伸手抱住少女,力道之大,想要把她嵌入骨血,烙印灵魂。
谢九思低头埋在她的颈窝,眼睫颤着扫在她的肌肤。
白茶还没从沈天昭祭剑的打击中回过神来,又传来青年喑哑涩然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