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月生气道:“商户的女儿怎么了?他们是没见到我家小姐,我家小姐长得美,性情温柔,比那同昌公主可不知道强多少倍。”
屈阳撇撇嘴:“再怎么美,人家也是公主啊。”
“公主怎么了?小侯爷喜欢的还是我家小姐啊。”秋月得意道:“小侯爷到桑州的时候,被人暗算,是我家小姐救了他,他那时就对我家小姐一见钟情了,有事没事就往我们那跑,而且还帮了小姐很多次,要不是小姐不告而别去京城了,他们恐怕早就成亲了。”
“那你家小姐为什么不告而别去京城?”
“这我也不知道,只知道小姐当时挺奇怪的,还让小侯爷安顿好我和义母。”秋月道:“不过小姐自从落水之后,就挺让人捉摸不透的,我根本就猜不透她心思。”
“落水?”
“是啊。”秋月点头道:“六年前,小姐被人欺负落了水,救回来的时候就剩一口气了,还昏迷不醒,当时我们都觉得她肯定撑不过去了呢,没想到小姐命大,又醒了,不过醒了之后,就有些奇怪。”
“怎么奇怪?”
“比如,她认不出我,也认不出义母,甚至忘了自己以前的事情。”秋月津津有味吃着桂花糕,说道:“但我觉得那是小姐惊恐过度,所以才会这样。”
“这样啊。”屈阳若有所思:“如果仅仅是这样,也说不上奇怪啊,秋月,你又在瞎说了吧。”
秋月不服气:“我没瞎说呢,小姐以前胆子特别小,八小姐打她都不敢还手的,但是醒了后,就不是那种任人欺负的个性了,而且小姐还总让我去打听京城的事情。”
“京城的事情?”
“是啊,小姐说她好奇嘛,她让我去打听什么萧太傅,哦,还有陆小侯爷的事情,知道萧太傅死了,陆小侯爷上了战场,她还哭的很伤心,唉,不过小姐以前也很喜欢哭就是了。”
“所以啊,你们小姐以前就喜欢哭,那为萧太傅和陆小侯爷哭也很正常啊。”
“嗯,我也是这么觉得的。”秋月又吃了一块桂花糕,她笑道:“小姐以前受了太多苦,看到她现在能做侯府夫人,我真的太高兴了。”
她笑容灿烂,屈阳不由道:“你一个丫头,这么真心实意为主人高兴干什么?”
秋月不爱听了:“小姐对我好,我自然也希望她好呀。”
屈阳没作声了,他见秋月嘴巴上都吃的都是,于是给她递了块帕子,秋月道:“你一个喂马的小厮,怎么还随身带帕子啊?”
屈阳含糊道:“喂马的小厮,就不能爱干净吗?”
秋月实诚,也没多想,就擦了擦,还给屈阳时,屈阳却没有接,而是道:“送给你了。”
秋月以为屈阳是嫌弃帕子脏,于是道:“那我洗好,明日还给你吧。”
“明日我不在呢,等有缘再见到的时候,再还我吧。”
“好吧。”秋月收下,屈阳站起:“很晚了,我回去睡了,你也回去吧。”
“嗯。”秋月点点头,她还寻思着,等婚宴结束,她还要回来驿馆,将帕子再还给屈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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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屈阳没有回房休息,而是连夜回了京城,在太子府中,向梁珩一五一十禀报了秋月的话。
梁珩听后,只喃喃道:“她醒来之后,不认识自己的丫鬟,也不认识自己的母亲,对前尘往事,也忘得一干二净?”
屈阳点头道:“秋月是这么说的。”
“她还着人打听萧太傅和陆从风的事情?”
“的确如此。”
梁珩面目阴晴不定,他淡淡道:“你做的很好,去领五十金赏钱吧。”
“谢殿下。”
屈阳退下后,梁珩缓缓站起,他走到桌边,桌上摆着一个花瓶,上面插满了萧宝姝最爱的兰花,自从萧宝姝死后,他就让人每日都在房中插上兰花,兰花幽香扑鼻,梁珩伸出右手,抚摸着兰花,又慢慢抚摸着花瓶,忽然他手一推,花瓶就落到了地上,摔了个粉碎。
梁珩蹲下,拾起一块碎片,碎片扎到他的手心,鲜血直流。
一滴水珠落到兰花上的鲜血上,不知水珠是梁珩的汗水,还是他的泪水。
梁珩忽轻笑了一声:“你果然,是宝姝吗?”
“你回来了,你没有死。”
“云七娘,就是萧宝姝。”
花瓶的碎瓷片深深扎到梁珩的手心,他的眼前浮现一幕幕场景,一下是萧宝姝的尸体安静躺在花床上,被烈火焚烧的样子,一下是穿着舞姬服饰的云七娘跪在地上,满眼是恨望着他的样子。
最后,他眼前,只浮现着在山洞中,云七娘望着重伤的陆从风,一颗一颗的泪珠啪嗒啪嗒掉在地上的样子。
也许是在那时,他就彻底失去萧宝姝了。
梁珩站了起来,忽疯了一样将桌上所有东西全部挥落在地上,然后他又抽出剑,将桌椅都砍了个粉碎。
门外侍卫面面相觑,一个个低头不敢言语,太子殿下向来温文尔雅,从来没见他发这么大的火呢。
屋内,已经是一片狼藉。
没有一件完整的物事。
梁珩已是发丝散乱,几缕头发挡在他如玉的面庞前,他眼睛猩红,看起来格外可怖。
偏偏有不长眼的奴婢匆匆而来,高声喊道:“殿下,玉琢姑娘在地牢绝食了,她吵着让您去见她。”
那奴婢侧耳倾听,半晌后,却听到一个冷冷声音:“你告诉她凌玉琢,她要死便死,若嫌绝食太慢,孤不介意赐她毒酒一杯。”
奴婢大骇,于是匆匆告退,屋内梁珩提着剑,他发泄地一剑砍在破碎的花瓶上,手上鲜血流下,染红了地上的兰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