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珩忽叹了气:“你当真以为,找到萧清远一案的真相,就能撼动孤的太子之位?或者,你当真以为,萧清远冤屈与否,父皇会在乎?”
陆从风听后,愣了愣,梁珩最后一句话,是什么意思?
难道皇帝,知道萧太傅是冤枉的?
可是,若他知道,那一向视萧太傅为父的皇帝,为什么要杀萧太傅呢?
梁珩打断了他的思绪,他悠悠道:“陆从风,你三番两次遇刺,明显是有人想嫁祸于孤,会对付孤的人,无非是为了太子之位,你若再执意寻找真相,和孤作对,你和西州军,定会沦为那暗中之人手中的一柄好枪,自古夺嫡之争,都是血流成河,五十万西州军的前程和性命,都在你一人之手,你好好想想吧!”
梁珩这是在拿五十万西州军,要挟陆从风,让其放弃替萧太傅翻案,放弃替萧宝姝复仇,但是陆从风却微微一笑,道:“西州军是要守边疆的,我陆朗绝不会让他们陷入夺嫡之争,至于姑祖父和表妹,他们的清白,我也是要还的,太子殿下,恕陆朗,无法从命了!”
说罢,他便行了个礼,昂首走了出去,梁珩看着他的背影,脸上神情未变,只是举起茶盏,抿了一口,然后放下,低语了声:“冥顽不灵,倒是和她像的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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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宝姝此次遇刺,刺客全部自尽,还是完全无法知道到底是谁下的手,但是陆从风也心知肚明,这的确应该是有人想故意挑拨他和梁珩的关系,幕后之人显然希望他能带西州五十万大军逼宫,废了梁珩太子之位,但是西州军将他当成兄弟,他又怎么可以将他们置入乱臣贼子的境地呢?
就像梁珩所说,他是无法因为私心,而坏了大义的。
这次颜钰和霍青都受了伤,颜钰的伤更重些,她和霍青逃脱之后回来,两人之间似乎有些不太自然,萧宝姝问颜钰,颜钰也只是支支吾吾不说,也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但最让萧宝姝烦恼的是,还是梁珩现在奉命督军,也暂住在将军府中,虽然萧宝姝尽量刻意躲避和他见面,可仍然还是会碰到。
比如这日,雪狐儿又不见了,萧宝姝提着裙子,到处去找它,寻了后院又去寻前院,终于看到了懒洋洋躺在地上晒太阳的雪狐儿。
萧宝姝真是又好气又好笑,这雪狐儿明明是一只银狐,怎么变得愈发像一只猫了,没见过狐狸躺在庭院,敞着肚皮晒太阳的。
不过要不是那日雪狐儿还懂得去找陆从风求救,而陆从风又刚好不放心萧宝姝,也出了西州城,她还不知道会和梁珩发生什么事呢,也许她已经一时愤起,去刺杀梁珩了,想到这茬,萧宝姝又觉得,雪狐儿算是她的救命恩人。
萧宝姝望着躺在地上的雪狐儿,玩心大起,就提着裙子,蹑手蹑脚地走过去,然后一扑,将雪狐儿扑入怀中。
雪狐儿惊吓到了,刚开始死命挣扎,等发现是萧宝姝时,似乎是气恼,还咬了萧宝姝一口,但这口咬得不重,连个牙印都没留下,充其量只能说是磨牙而已。
萧宝姝提着雪狐儿的尾巴,眉眼弯弯,笑得很是开心。
她没注意到,她抓雪狐儿的这番举动,却映入了长廊里梁珩的双眸中。
梁珩恍惚间,似乎想起了五年前,那个喜欢穿着鹅黄衣裙的女子,提着裙子,蹑手蹑脚,在太子府抓猫的情景。
那个抓猫的女子,和眼前这个抓银狐的哑巴舞姬,身影似乎渐渐重叠了起来。
怎么会……这么像呢?
第50章
萧宝姝抱着雪狐儿, 准备回后院的时候,一扭头,却看到了长廊上的梁珩。
此时正是春日, 梁珩束着玉冠,穿着一身锦白衣袍,手上拿着一柄折扇,眉目清冷,恰如她十四岁那年, 在宁安诗会初遇到他的模样。
人面依旧, 物是人非。
匕首仍藏在她的袖内,但是萧宝姝却并没去握, 梁珩如今身在定北将军府, 她又是陆从风刚认的妹子,若梁珩出事,陆从风定然难逃干系。
她不能那么自私, 为了自己的仇恨,害了表哥。
萧宝姝低头, 抱着雪狐儿, 就准备离去, 但是梁珩却伸出折扇,挡住她。
他说道:“你……叫云七娘吧?”
萧宝姝点了点头。
“昔日陆朗说对你一见倾心,所以孤才割爱,将你赐给了他, 怎么如今,他又收了你做妹子?”
萧宝姝不想和梁珩有过多交集, 于是指了指自己咽喉, 示意她是个哑巴。
梁珩折扇轻敲手心:“对, 忘了你是个哑巴。”
他忽道:“陆朗今日阅军,孤要去看看,你一同去吧。”
萧宝姝愣了下,刚想摇头,但梁珩却道:“这是命令,由不得你拒绝。”
于是,萧宝姝只好跟着梁珩,上了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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宽大的马车上,梁珩面前摆着一个棋盘,他盘腿坐着,正与自己对弈,萧宝姝则抱着雪狐儿,缩在角落。
梁珩瞧了眼躲得很远萧宝姝:“你很怕孤?”
萧宝姝垂首,没有回答。
梁珩也没说话了,只是下了一子后,自己给自己难住了。
他微蹙起眉头,思索良久,却始终想不到破解棋局的办法。
他又看了眼萧宝姝:“你会不会棋?”
萧宝姝摇头。
“当真不会?”
萧宝姝还是摇头。
梁珩却不信,他招了招手:“你过来。”
萧宝姝无奈,只好膝行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