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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节(1 / 2)

不过有一件事,萧宝姝却始终惦记着。

当日她嫁过来,从萧府陪嫁了好几个丫鬟,萧家满门倾覆,她也被梁珩送上妓船,那她那些陪嫁丫鬟呢?秋实等人现在,到底是死还是活?

秋实是从小伴萧宝姝长大的奴婢,和她感情甚是不错,当初也是秋实主动要求陪萧宝姝嫁到太子府的,萧宝姝实在担心她安危,于是在一天夜里,众人都睡着的时候,她悄悄起来,去往她以前住的院落。

此时已是深夜,太子府除了在巡查的侍卫外,没有其他人在外面,萧宝姝一路躲着那些侍卫,轻车熟路,顺利到了她居住的院落。

她抬头看着院落牌子,弄玉轩,这名字还是她和梁珩一起取的,取自古秦时弄玉和萧史跨凤而去的故事,意寓愿她和梁珩同弄玉萧史一样,琴瑟和鸣,夫妻同心。

弄玉轩似乎是没有人居住了,一片漆黑,萧宝姝轻手轻脚推开院门,只见里面打扫的干干净净,摆设一如她离开之前,看起来常年被人精心打理着,萧宝姝心想,难道,秋实没有死吗?是秋实每天在打扫吗?

可是这弄玉轩寂静到可怕,分明是没有人居住的,萧宝姝正疑惑的时候,忽然听到有声响,她立刻躲到屋檐后,一点动静都不敢发出来。

进来的原来是两个仆妇,那两个仆妇拿着扫帚,一个一边打扫,一边抱怨:“这里明明没人住了,为什么长史还要我们每天打扫?”

“这定是殿下的意思。”另一个仆妇道:“殿下时常会来这里坐坐,所以长史要我们天明之前打扫好。”

“太子妃都死五年了,殿下真是痴情。”

“殿下就算痴情,也没有放过这弄玉轩中众人啊。”这个仆妇看起来在太子府时日长些,她说道:“你是没看见,当日太子妃病亡后,殿下下令,将这弄玉轩所有侍婢和侍从,全部杖毙,那天的鲜血,染红了整个弄玉轩,哀求声惨叫声不绝于耳。”

那仆妇似乎是想起那日惨状,她不由打了个哆嗦:“太子妃最忠心的那个侍婢,叫秋实,倒是硬气,一声都没求饶,只是厉声喊道,你们害死我家小姐,我就算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

仆妇环顾着四周:“所以每次来这弄玉轩,我都心惊胆战的,生怕看到秋实的鬼魂。”

另一个仆妇也听着害怕:“真有这事?”

“你来得晚,不知道,这都是我亲眼所见。”

“那秋实那句话,是什么意思?太子妃不是病亡的吗?她为什么说太子妃是被害死的?”

“这我哪能知道?反正秋实临死之前,就是这么说的。”

“那估计是秋实胡言乱语吧,殿下如此爱重太子妃娘娘,每日都让我们打扫这弄玉轩,五年来都不再立太子妃,也不再纳妾,为了太子妃更是患上心疾,疼痛时心如刀绞,脾气也变差了好多,因此还常被圣上训斥,这我们都是看在眼里的,若太子妃是被人害死,太子殿下第一个不会饶过那人。”

“说的也是。”

一直躲在屋檐外的萧宝姝听着她们的话,她一直咬着自己的手,拼命让自己颤抖的身体平静下来,原来秋实和她的其他陪嫁侍女,全都被杖毙了吗?

梁珩果然没有留下她们性命,他真的心狠若此。

但可笑的是,他对自己的妻子做下如此禽兽不如之事,将她碾断手指,灌下哑药,送上妓船,又下令杖杀了她的所有侍女,在天下人眼中,他竟然还是个痴情男儿,连这些无知仆妇,都对他的痴情交口赞叹,更别提天下众人了,这是何等可笑又滑稽的事情?

萧宝姝如果能够发出声音,只怕她现在已经大笑出声了,可笑,真可笑!

萧宝姝身体抖如筛糠,在极度激动下,她踩到了树叶,发出了声响。

那两个仆妇惊觉:“谁?”

她们正准备去声音发出的方向寻过去,忽然一阵疾风起,疾风吹着树枝,发出声音凄厉宛如鬼号,那两仆妇对视一眼,都心想,这莫非是秋实的魂魄回来了,她俩吓得心惊胆战,于是赶忙匆匆打扫完,然后就头也不回地奔出了弄玉轩。

疾风还在继续吹着,吹着萧宝姝的头发还有衣裳,萧宝姝听着这宛如鬼号,她慢慢抬头,眸中已全是泪水,她默默动着口型:“秋实,我回来了。”

“你安息吧,我一定会帮你报仇的。”

她伸出手,感受着疾风在她指尖拂过,慢慢变得平缓,那凄厉鬼号也渐渐平息下来,最终恢复到寂静一片。

萧宝姝眸中的泪,也终于慢慢滑落。

那滴泪落到地上,迅速渗透到泛着暗红的泥土中,湮灭无痕。

-

初十,太子府设宴。

宴席上,自然需要舞姬献舞。

这是萧宝姝混进太子府来,遇到的第一个绝佳机会。

为了能参加这次设宴,她每天练的格外努力,其他舞姬都对她冷嘲热讽:“就算练的再努力又怎么样?一个哑巴,还指望殿下能看上她?”

萧宝姝置若罔闻,只是自顾自练着,她从不生事,只管练好自己的舞姿,她本就在文娘子的教导下舞姿出众,加上在太子府又勤学苦练,虽然她不会说话,但此次跳舞又不需要说话,于是很顺利就拿到了献舞的资格。

献舞那日,萧宝姝换上浅蓝婆娑留仙裙,身上披着轻纱披帛,头发梳成飞天髻,眉间画上一抹殷色五瓣梅花,面上戴着红色面纱,腰肢纤细,步步若莲,摇曳生姿,跟随众舞姬,翩翩来到宴中。

这次献舞,众舞姬表演的是一首霓裳羽衣舞,戴着面纱的美人鱼贯而入,个个衣袂飘飘,如扶风弱柳,娉娉婷婷,宴席上的文武官员,眼睛都看直了。

萧宝姝走过来的时候,竟然意外在宴席中看到了陆从风。

她不由一怔,脚步也滞了下,还是后面舞姬不满推了下她的腰,她才回过神来,继续行走着。

陆从风坐在首席,显然是梁珩今夜的贵客,萧宝姝胡思乱想着,表哥也从桑州赶回来吗?不知道他有没有看到自己那封信,有没有帮忙安顿好叶氏等人?

陆从风正拿着酒杯,似乎在饮酒,萧宝姝飞快地低下头,生怕他会认出她来。

但是萧宝姝低头的时候,陆从风却也一眼看到她,陆从风和萧宝姝一样,第一反应是怔了一怔,然后皱起了眉,手指捏紧了酒杯,那杯酒,终究也没送到嘴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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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舞姬站定后,向梁珩等人行礼:“见过太子殿下,诸位大人。”

坐在主座的梁珩道:“免礼吧。”

众舞姬又齐声道:“多谢殿下。”

萧宝姝站在最后,混在人群中,她随着众舞姬起身,然后微微抬眸,看向主座上的梁珩。

梁珩并没有看她们,而是正漫不经心把玩着手上的翡翠杯,萧宝姝在元宵灯节的时候,在观景阁下对他只是惊鸿一瞥,这次,才算是她五年来,第一次近距离地看清楚梁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