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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节(2 / 2)

“把她带回来。”梁珩又重复了遍。

侍卫听明白了,他低头,心虚道:“这个,恐怕有点难。”

“哦?”

“是陆小侯爷找到萧宝姝的……”侍卫战战兢兢道:“而且,他根本不让我们的人靠近萧宝姝的遗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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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宝姝在一间茅草屋中。

她安静地躺在床上,床的四周放满了她最喜欢的兰花,她的双手已经细心被包裹起来,看不出骨碎血污的痕迹,仪容也整理的干干净净,头发梳成未出嫁时的垂挂髻,身上穿着她最喜欢的鹅黄衣裙,一切就如同她在太傅府时一般,那时的她,是众人捧在手心的明珠,没有一个人舍得去伤害她。

陆从风给一位妇人塞了锭银子:“朱大婶,多谢。”

那妇人是专门给尸体整理仪容的,丈夫是二皮匠,夫妇二人所做营生最是受人轻贱,她将银子塞回去:“小侯爷看得起我们两口子,把我们当朋友,这种事,本就是举手之劳,唉,只可惜那姑娘,年纪轻轻的……小侯爷,节哀顺变。”

陆从风默然,他也不再推拉了,而是行了一礼:“多谢。”

等那妇人走后,陆从风才走到萧宝姝床边,他蹲了下来,将一朵兰花插到萧宝姝发髻中去,喃喃道:“表妹,我来迟了,对不起。”

纵使在打探到你的消息后跑了三天三夜的马,可是,还是迟了。

他眼睁睁地看着萧宝姝跳下船,她是不会水的,纵使他疯了一样也跳下江中去找她,可是夜里水急,江浪一浪高过一浪,他根本找不到萧宝姝。

他的心中越来越绝望,但是他始终抱着一丝希望,也许表妹是太淘气了,又在跟他玩捉迷藏呢,就像她小时候一样,躲到天黑也不出来,总要他认输了她才愿意从藏着的地方爬出来。

可是,这个希望,终于在找了整整七天后,破灭了。

他终于找到了萧宝姝,那个最娇气最漂亮的小姑娘,身上缠着水草,衣服满是泥泞,脸上和脖颈上是强迫饮药被扼伤的伤口,十指骨裂,肿的厉害,她全身都是血污,脏兮兮的,任谁都无法认出,这是那个昔日太傅府的掌上明珠萧宝姝。

陆从风活了十八年来,因为深记父亲男儿有泪不轻弹的教诲,自父亲去世后,已经数十年未落过泪,此刻他却哭得和一个孩童一样,他怀抱着萧宝姝,眼眶发红,一步一步走回到岸边:“表妹,我带你回家。”

再也不会有人欺负你了,再也不会有人伤害你了,

你的噩梦,都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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茅草屋中,陆从风轻轻握着萧宝姝的手,她的十指骨骼尽碎,握起来柔若无骨,陆从风眼眶发红,他没有说一句话,只是握着萧宝姝的手,跪坐在地上,从天亮坐到天黑,他就如同一个雕塑一般,一动都不动。

不知道过了多久,屋外一阵脚步声响起,重病的梁珩面容灰败,他捂着心口,一步步走了进来,当他看到床上死去的萧宝姝时,整个人都愣住了。

陆从风并没有和他行礼,也没有起来,他还是跪坐在那,握着萧宝姝的手,脊背挺直,如同一座青山一般守护在她旁边,梁珩也呆呆的站着,他身后的侍卫也不敢发一言,整个房屋寂静无声,连根针掉在地上的声音都能听得见。

良久,梁珩终于开口:“陆从风,孤要带宝姝走。”

第23章

陆从风闻言,却只是冷笑一声:“人都死了,殿下难道连尸体都不愿意放过吗?”

梁珩身后侍卫听到陆从风僭越之言,纷纷倒吸一口凉气,这陆小侯爷胆子也太大了,他虽是袭爵的永安侯,可也是一个没有实权的侯爷罢了,怎么敢和当朝的太子殿下这般说话。

梁珩也愣了下,然后他皱眉,语气已经十分不悦:“孤要带自己妻子走,陆从风,你敢置喙?”

“妻子?”陆从风嗤笑道:“我倒不知道,天底下有哪个男人,会亲眼看着自己的妻子被灌哑药,被夹断手指,会亲手将自己的妻子送上妓船?”

“陆从风!”梁珩怒道:“孤不想追究你是如何打探到太子府的事情,但是,如若你今日再敢阻拦,别怪孤不念表兄弟的情谊。”

“我是不会再让你碰宝姝的。”陆从风拿起地上的长缨枪,慢慢站起:“如果你非要带宝姝走,先问过我手上的枪!”

陆从风一脸杀气,执枪挡在萧宝姝床前,梁珩侍卫大骇:“殿下,危险!”

梁珩和一众侍卫步步退出茅草屋,陆从风手执长缨枪,缓步走出,梁珩捂着心口,怒道:“陆从风以下犯上,给孤拿下!”

“是!”侍卫纷纷拔剑上前,但陆从风一柄长缨枪在手,竟是无人能近他身,陆从风本就自幼习武,武艺高强,十四岁在演武场上曾连败过数位将军,加上他现在满心悲怆,打斗起来都是不要命的招式,几十个侍卫居然都不是他对手,他一枪击退护着梁珩的几个侍卫后,枪尖已是指到梁珩喉咙上。

众人大惊,侍卫们纷纷道:“陆小侯爷!三思!”

梁珩被枪指着咽喉,竟然还是面不改色,一点惧色都没有,他冷冷看着陆从风:“怎么?你要为了萧宝姝杀了孤?”

陆从风并未回答,只是枪尖又略微往前送了送,他不像梁珩那般,喜怒从不形于色,他的喜欢和厌恶都摆在脸上,梁珩从他的脸上,看到了刻骨的恨意。

他的确想杀了他。

这时一个侍卫大喊道:“陆小侯爷,您要是杀了太子殿下,那临川公主,还有永安侯府的几百条性命,可都没了!”

其他侍卫也纷纷跟着喊起来:“陆小侯爷,您自己不怕死,难道不怕您母亲跟着遭殃吗?”

陆从风枪上的红缨,微微颤抖了下。

他敛眸:“我不能杀你。”

但他又道:“可宝姝,我也不会交给你。”

他抬起右手,一支火矢不知道从哪里射过来,侍卫忙护住梁珩:“殿下,危险!”

但是火矢却是射向茅草屋的,火矢射到屋顶,茅草屋顿时燃烧起来。

梁珩推开保护他的侍卫,眸中神色终于慌乱起来:“陆从风!你想做什么!”

陆从风平静道:“表妹来这世间,是清清白白地来,她走,也要清清白白地走,我不会再让任何人侮辱她,尤其是伤害她的人。”